臧棣的诗,像个知性大美人
傅维
请注意一个细节,臧棣这首诗写于1993年,到1998年才定稿,中间发酵时间经过了5年之久。这是诗人常有的情况,一首诗写好以后,诗人自己觉得哪里不对,就会看作是未完成,就搁置一边,直到很多年后,再翻出来,一下就找到了救活的办法,臧棣这首诗,我们已经无法看到1993年刚写出来的样子,现在看到的是定稿后成品。但可以揣摩得到诗人救活这首诗的喜悦之情,因为已经步入了诗人写得最好的短诗行列,也体会得到诗人因这首诗——成了,那份如释重负。
臧棣的诗歌,整个风格都体现了危险性。他的诗不像陈东东的诗,在一首诗中埋下了多根引线,而臧棣的诗往往只有一根引线牵引到底,如果引线牵引不下去了,就没有别的引线可供迂回。所以,读臧棣的诗,如果找不到这根引线,就有可能一头雾水。臧棣的诗难读是出了名的,但是读者请放心,臧棣凡是给人看的诗歌都是有完整引线牵引的“优质产品”——感谢臧棣,这次他贡献的诗歌也是比较厚道的,引线很明显,读过臧棣的诗里,没有比这首引线更清晰,所以说他很厚道,没有拿他深沟险壑的诗来为难我们。
陡峭——就是这首诗的引线,这很清晰。但是陡峭当如何解读,这却让人伤脑筋。你可以解读为拦阻,或者是指一枚金币的正反两面,但这样说,总觉得还是没有点到痛处,不够精确。但如果从位格的角度来看,你就豁然了。白云、鸽子、孤独、信念本来就是陡峭的,这才是真相。肉眼所见或者心里所想本来就是虚幻,但陡峭才是它们的真相。这样诗人的发现才是可靠的,才是真实的。或者换个角度说,诗人对神而言,是又可气又可爱的存在。诗人在神面前,貌似手握着免死金牌一样,调皮捣蛋,一会儿胡说八道,一会又口吐先知话语。因为饱受宠爱,所以常常剧透,神还没来得及说的话,诗人抢来先说了。所以,诗人受到的宠爱多,但是受到的管教和责打也多!
臧棣是北大教授,所以他的诗也因此常常被误解。因为他是教授,才这么“哲理”地写诗。那臧棣没当教授以前就这么写了,又当如何解释呢?臧棣的诗,本来就非常挑战读者认知。
其实呢,在我看来,臧棣的诗,就像个知性大美人,摆出知性的架势,是让你买门票。等你进了门票后,才晓得美女她就是美女。如果我说,臧棣的诗其实满肉感的,这有多少人会信呢,但是你看,白云的陡峭,回声的陡峭,不是蛮感性的吗?所以臧棣的诗乍看是枯干的,细看却是滋润的;初看是高冷的,细看是闷骚的,此言不假。
附:
陡峭学
臧棣
这样的秘密
我将只告诉明眼的内行人,
白云的柔软十分陡峭。
鸽子的盘旋已经结束,
它们的飞翔留下的时光的空白
也显得十分陡峭。
灵魂不会输给崎岖,
但必须承认,出发前的寂静
已深深陷入陡峭。
孤独的行进中,
一个人必须学会和绳子谈心;
因为一旦涉及是否可靠,信念也很陡峭。
其实事后想想,像这样的
语调轻柔的问询:“你准备好了吗”——
也曾让古老的回声陡峭不已。
1993年7月,1998年7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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