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浏阳河的说辞
从大围山,到湘江
有人说浏阳河弯过九道湾
我并没有数过,但肯定不止五十里
驱车高速两小时,即使奔跑
迎着朝阳的溪水
也得赶很长时间夜路
星光洒落的晚上
河水平缓,而且安静
像面澄澈的镜子
当世间流水忙着向东时
浏阳河一直朝西
偶尔向南,或者北
仿佛顽皮的孩子
没有母亲召唤,不急于回家
2.浏阳河的汽笛声
船与水,是琴瑟和鸣的伴侣
没有船的江河,像分开的夫妻
忧郁,而且单调
见过万吨大轮行驶海中
仿佛久别的人,嬉戏万倾波涛
浏阳河很久没有船了
那天夜里,一声悠长的汽笛
把我从梦中惊醒
如果不是铁轨沉重的喘息
以为是负心汉子回了家
我抬头看看窗外,夜色阑珊
叫做天河的星空
有隐约的泪滴
3.年轻的河
轻风渐涌。吹起一河波浪
以及两岸的沉默
如果不是明亮的灯光
映照沥青路面和石砌碉栏,我会以为
这就是渐行渐远的少年田园
故乡其实离我不远,朔流而上
泛黄的稻子含羞待产
荷花开得正艳,一群孩子守在晒谷坪
讲故事,捉迷藏,打野战
谁家看门狗陡起吠声,旋即归于平静
山和星空,离得那么远,又那么近
现在,流水一如既往澄澈
河床隐于年轻。新修的大桥
正在褪去色泽。时光从不突然加速
但我觉得,一切似乎还刚开始
一切早已结束,只有流水
依然一路奔腾,仿佛永远不老
4.黑石渡
不能说黑石渡只是一个地名
渡口还在,石砌台阶与雕栏还在
堤顶上刻下红字的石碑
像本书,叙述一个古老渡口
岁月衰老的苦涩
一直好奇它的名字
河水清澈,岸滩铺满金色沙子
坡岸只在冬天才会呈现枯黄
从没发现哪块石头是黑的
七月夜晚的河边,风夹杂流水的气息
灯火通明的桥上车来车往
渡口充盈不被看见的寂静与孤独
我突然觉得,即使再有一艘船
还是走不进平淡的繁华
仿佛壁上投射的影子
并不想停下来,我只是怀念
或者惋惜,如同人生
夜色越来越凉
5.河边树林
低洼的地方,还有匆匆走过的雨水
更多的高处,已经干了
甚至找不到一片湿过的痕迹
我相信,即使遥远的远方
同样拥有不被看见的秘密
一株盐麸木,在我经过时
摇得格外醒目
仿佛它才是驱赶乌云的人
其实是我行走的姿势
搅乱了林子的安静
鸟已沉默,小道蜿蜒
世界从来很忙,再来一阵风
徒添几片落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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