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六条腿行走的女人
因为自己的两条腿不管用
她借用一条方凳
在七十度倾斜的天空下
她俯身,挪动方凳,走
走完一茬比一茬茂密的寂寞
房间纤尘不染
所有人都惊呆了
她黄土高原一般的脸颊上,绽放出
两朵红花儿
墙上的十字绣替她活出一生中
精彩的部分
说到拉扯孩子,她终于红了眼圈
但又立即自豪起来:
儿子遗传了我俩的全部优点
还能有什么愿望呢?
她想了很久,看着窗外
羞愧地说:想有个电动轮椅
到小区外去看看
2、背着婆婆做饭的女人
28年,生活将一个县城的小花朵
变成了一位乡下老榆树
一同参与涂改她命运的
除了她粮食一般的心肠外
还有身患小儿麻痹症的丈夫
以及瘫痪多年的婆婆
大小便失禁的婆婆屋里
没有一丝异味。十几年来
她哪儿也不去,就守着婆婆
每天端茶倒水喂饭擦洗……
去年,她把九十多岁的婆婆
伺候到了天堂
村里的人给她送来一面锦旗
她羞红了脸说:这是应该做的
吃了那么多苦,她从未后悔
她说不后悔的时候
养满小鱼的脸上
露出一朵小红花般羞涩的微笑
我突然想,她若是我的女儿多好
那样,我就可以把她抱在怀里
擦干她眼角悄悄流出的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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