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琴声厘清一段流水》(评胡弦诗)
文/广州林巧儿
胡弦老师是个心性明净的人,语言非常凝炼、到位,没有多余的累赘字眼,诗歌非常流畅。对于诗歌,他总是有奇思妙想。
《临江阁听琴》,这首诗打动了我。首先,它涌动的是诗人的真实内心,读完全诗,我觉得它具有音乐性,语言间有着小跌宕,比如“从一个很远的地方....离开乐器独自远行”,形成小波段,轻柔舒缓的节奏慢慢推进。语言图画化:“拂过高山的手”,“试图厘清一段流水” 。这手,我认为它现场弹琴者的手,也是听众的“手”-----被拨动的心弦,“巍巍乎高山,洋洋乎流水”,我认为诗人听懂了弹声的内涵,且有了自己独特的理解,因此由诗歌延展了音乐的倾吐。非常契合高山流水觅知音的典故。
整首诗,充满智性思考。听琴,其实就是在一个小型音乐会·上,引发诗人的深度联想。临江而立的阁楼、琴声,像高于人世的部分,洗涤灵魂。音乐给了他启迪,思绪飘逸而出。在诗人看来,听琴、 听涛,听的是人生,从音乐延伸到生活:“所谓经历,不是地域,而是时间之神秘”。经历与时间,让诗人明白了很多事理,有美妙的曲调,也有曲子难以涵盖的内容,包括那些“从我们内心取走的东西”,是什么在生活中四面埋伏?是“漩涡”,是“秘密,不详的爱”?“千人千面”,每个读者心中都有一个哈姆雷特。
辩证是此文本最根本的主线。弹琴者与听琴人,音乐与涛声,伫立江边的亭子与流水,此在的“我”与远方的“我”,这些有一定对立性的双方,谁又能说他们不是“参与对方,又互相听取”呢?。万物皆有灵、流水、涛声、我。。。。。。每个因子都可能自成一支曲子,也可能是由多方合奏而来。而乐谱,既是辩证的各方,也是生活的方方面面:阳光的、隐晦的;疏朗的、暗哑的;鲁钝的、锐利的;以及“琴声中那些从我们心中取走的东西”。。。。。。
此多元间,有的可以前后相续、推陈出新,有的可能是“旧躯体”如江水,但仍然保有激动奔流之心,“仍有数不清的漩涡寄居其中”,纠缠交合,可能此消彼长、可能互相转化。这种漩涡,即来自江水,也来自乐曲,更来自人的内心。犹如一段河汊至此,汇合一些因素后,波浪更多,像浓雾扑面而来。至此,可以看出,诗人的文句虽然颇为柔软,但是多方位的角力使得文本立体化,凸显了辩证的力量、那硬朗的一面,优化了文本构建的有效性。
意外收获是,此诗反衬出琴师的高明与乐曲的生动。
结尾部分 “存在,又看不见,想抱紧它们,一直以来都艰难万分”,很有哲理意味,“旧躯体”、数不清的漩涡,“秘密,复杂的爱”犹如卦,卦中有卦。那些块垒,多面、强有力出击,具英朗风格,收束饱满,有戛然而止的利索劲儿,我非常认同这个结尾,有“以轻取巧”之功。
要说缺点的话,就是有人认为胡弦老师的诗过于深奥,不好解读。读诗,当然考读者功夫了,我个人非常推崇胡弦老师的诗,很难从他的诗中挑出毛病。
附诗
《临江阁听琴》
诗/胡弦
有人在鼓琴,拂过高山的手
试图理清一段流水。窗外,
涛声也响着——何种混合已创造出
与音乐完全不同之物?
——你得相信,声音也有听觉,它们
参与对方,又相互听取,
让我想起,我也是从一个很远的地方
来到这里,像一支曲子
离开乐器独自远行,到最后才明白,
所谓经历,不是地域,而是时间之神秘。
现在,稍稍凝神,就能听到琴声中那些
从我们内心取走的东西。
而江水的旧躯体,仍容易激动,仍有
数不清的漩涡寄存其中,用以
取悦的旋转轻盈如初,而在它们环绕的中心,
秘密、不祥的爱,随乐声滚动,
存在,又看不见,想抱紧它们,
一直以来都艰难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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