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流的家族
文／接受命运馈赠

1.
父兄们下山来，绕过女儿国，
仰仗卧牛石挪动的嚎啕斜影
穿越异兽和竹剪阵。

羊皮筏子，三个装满了虫草和雪莲，
九个折叠着日光。父兄们
都还结实，肺里呼出的气有高原的云团。

2.
金城附近盐巴，砂糖，茶叶，
向西，蒙上枯草色面纱，
向西。雪山有乳脂换尘世唇边一米。

3.
父亲白须飞扬，撞击岸崖青岩，
六个兄长脸膛血痂挂着草屑和泥沙擁滞之光，
而我深溺于浊浪，向东，向父兄全力举高鼻孔
和舌根的淤青。

格萨尔王啊，你在哪里，
草原雷电割裂的皮肉，每一首
骨质情欲之歌，在我心头就要熄灭，
真的，即将

4.
河套以北的流浪汉，孤独而南下，
云集而南下。携引的女人腹内
是一个王朝发端。
荒冢早已设定于时光断流的草滩边际。
马鞍下层层黄泥封死多少未谙苦乐的喉音，
以及青铜烈日呼之欲出的，汗水与盐份。
我取格萨尔王的古琴，
沾抚尘粒喑哑，哀哀心绪；
于篝火侧哭诵我的父兄。那六架雄赳赳骨什
落于中原，还是填平大海。

5.
请剃我发。
请蒙我双目。
请塞堵我聪颖之耳。
请在我肩头塑立云山雾海。请在我腿根
扑灭烈马的鬃焰。
我只需一双草鞋，天堂或址狱，
水，出发，经过，到达。

6.
羊皮筏子，九个
空空如野的寺庙，搁浅在河岸不远的乱石丛，
可算是设下埋伏，我要看叛逆者会来多少，
漂流多远，几个王者。而时间
露出刀型的樯橹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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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白须飞扬，撞击岸崖青岩， 六个兄长脸膛血痂挂着草屑和泥沙擁滞之光， 而我深溺于浊浪，向东，向父兄全力举高鼻孔 和舌根的淤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