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船
文/南兮
如果我叫喊，谁将在天使的序列中
听到我？即使他们中有一位突然
把我拥到他胸前，我也将在
他那强大的存在的力量中消失。
——里尔克
一
海水是可耻的
迷恋暴力的海水，退回的瞬间
就像战争给一个人后悔的机会
一切都从诱惑开始
深处的诱惑，可能阻挡错误的发生吗？
尤其年轻的心，身在其中的岛屿
有水鸟天使样飞的岛屿，也是被诱惑的
深色的迷宫，陌生的房间，曾经见过的人，陌生的人
你坚实的胸膛接纳我也阻挡我，温热我也改变我
谁的女人在黄昏的海滩接受时间的检验
被命运青睐的女人，你的善良展现在爱情里
但现在是陌生的海浪在你面前，对你微笑，他们逝去，又回来
像一个无常的神，是的，本就无常
有人要离开，是必然要发生的事情
占有道德的一方，理由更充足
凭什么庆幸我是船上的一员？
每个人都有一个位置，但那真是你想要的吗？
还是“他们继续利用彼此来隐藏各自的命运。”
二
因为海水是可耻的
墙与窗都保持不真实的程度
我听到海水持续的愤怒，在我身体上每一个细微处
就像金属与金属的碰撞声，海水强大的力量在提醒
时间，是脆弱的存在
还是你不能控制自身？碎浪就像人格分
在暴风中交易姓名，谁来追究你童年的敌意
像刑天无数次征战也不能停止的念头
海水与沉船互相成就，就像死亡成就死亡
水面以下不能让色彩从画布上消失，那已存在之物
也不能让制造恐惧者免除恐惧
“世上没有地方供我们停留。”
我得益于我的想象，巨大的叫喊没有声音
所有人都已隐身，整条船像一只巨大的手掌
像爱情遮住了我的视线，从内部到外部
所有人都被我替代，而我非我
那些没有脸也没有声音的人，在我的意识中大笑
像海水穿过死亡的距离，如果这是注定
我都无条件接受
三
黑色的海水，检阅着我房间的窗户
“世界上百万房间里最无人知道的一间”
每一个角落都藏着我的梦想，对于这个世界的梦想
绝不少于笼子里的鸽子，在阳光乍现的极少时刻
我窥见海面上有白色的海鸥在炫耀
它们翅膀上挂满甜蜜的谎言
云，只是看着或假装看着，而远处的村庄一直在沉睡
波浪显示出少有的同情，或只为应和它自己
我看到无人的海面，很多张幸福的脸
这当然是海水的假象
(如果海水也需要审视自己的良心）
一条沉船的合理程度到底有多深
念多少声阿弥陀佛才能阻止一片海水的预谋
光的莲花面向西方还是东方
在最后的时刻还没有到来之前
我什么也没有说出
四
饥渴的沙子能吞下多少海水
像幸福被梦想吞噬，迟到者相互打量
每一个漏洞都不可超越，你将自己抛入水中
而那些在水中的人不是因为饥渴
我们抛弃得还不够，当平静终于到达
沉船不过是一场命运的旅行
最深处，是死亡
2020.0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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