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辈子都习惯低头看天
匍匐田野
一辈子都习惯，低头看天
水汪汪的天
郁郁葱葱的天
仿佛都是他的疆土
仿佛那里都有他
放牧的牛羊、种植的麦场
老天是不能得罪的
种田人都知道
偶尔免不了抬头抹汗
老天果然阴云密布
雷霆大发
仿佛知道自己触犯了天规
立马披着雨衣
戴着斗笠，像戴着枷锁
低着头，弯着腰
仿佛在向头顶的老天，求情
可我也知道
更多时候，只是担心自己
水灵灵的几棵嫩秧，又一次
被雨水当作靶心一样
打歪
2、雪
这世界
脏的东西一定很多
黑的东西一定也很多
你就飘过来
更多的雪花
就翻山越岭飘过来
覆盖一点是一点
覆盖一片是一片
一粒一粒的雪花
一片一片的雪花
我知道你的用心良苦
就是不想让这个脏脏的世界
全都黑下来
3、苦命的杏
出嫁那年，她父亲
见影打影都要阻止她、出嫁
原因是对方的家庭成分不好
讲阶级论的那些年头，父亲
无非就是不想让她多吃苦头
而她依旧犟着性子、嫁过去
很快就双双回娘家拜见双亲
她知道，再怎么打、怎么骂
都是自己的亲爹、亲娘养的
嫁过去后，小两口还算恩爱
日子，也算过得甜蜜，只是
生下一崽，宠爱有加，终日
游手好闲，还占了赌博习气
一次赌博，居然输掉好几万
那些年，夫妇俩还年轻，靠
体力活硬气把崽的赌债还清
后来儿子还算慢慢改邪归正
娶妻生子，日子还算过得去
还在城里买了房产，孙子也
找到了好工作
一向紧锁眉头的杏，脸上
有了笑音，以为晚年有靠了
谁知赌博也会遗传，刚出来
工作的孙子，没想到“时时彩”
一晚就输掉了他，几十多万
杏、现在老得只会以泪洗面
听说人的器官值钱，就四处
打听，怎样才能变卖自己的
器官，替孙子偿还点赌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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