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明岛诗语
四川虬髯客
一
崇明，是沙构成
崇明两个字，每一个笔画都是沙的书写
那么沙，被水带来
一淤积，就改写了版图
历史以第一滴沙起笔
在流动的时间里
沙，身不由己
沙， 东挪西移
他们抱成团
就有了出头之日
水，拿他们没有办法
再往下，就是海了
水的梦，不是沙的归宿
沙有故乡，这最小的泥土
有使命，责任，胸怀晨钟暮鼓
二
我惊讶这别墅般的农家
也惊讶院里里的西红柿，蒜子，金瓜
一棵无花果，叶肥枝短
白扁豆，芦笋，水仙花……
我的惊讶是开门的人
热情，爽朗，笑语相问
我却前后无着，怎么辨别
也听不懂她们的当地话
我惊讶的是，我们可能寻访的
也许就是她的亲娘，大姨，姑妈
她们或许已经作古，或许苍苍老耶
还惦记着他们伺候的主人
或是后人
某一天回来
讨要拜托给她们保管的真丝旗袍，高档西服，绫罗马褂
这些珍藏在岁月深深处的
衣物
见证了一个时代与另一个世界的落差
它们压在箱底，像水中的月华
于某个黑夜的翻动里，让人黯然泪下
三
在黑夜中，沙睁着眼睛
芦苇在沙上站起来
树挨着芦苇
春天生根，夏天如画
一个洲起，又一个，与一个洲成为整体
至柔的水，改变着落笔的历史
如水的女人，一笑一颦
都可以打开密封的爱情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还有什么浪漫有耕种播收的细节
做了甜蜜欢喜的骨骼
在夜里，这最小的泥
创造奇迹
在夜里，一颗泥解开另一颗泥的月色
在浪潮里起伏，翻滚，平息……
四
长江之水，就是一部诗史
在崇明，水到了高潮
每一滴水，放下疲惫
在宽阔里
数星星，望月，也在大地之上
迎接天上的雨，回到水的故国
听她们讲述她们的漂泊
我是在半夜，推开窗户
岛上的树像诗行排列
风，起伏若梦中的呼吸
水的讲述，那么深情，缠绵悱恻
那时候的女孩，没钱读书
想挣钱帮补家里
也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她们机灵秀巧，就到大户人家当丫鬟，侍女，保姆
因为勤劳，本分，忠诚
名声在外，深得他们欢喜
我在遥远的波浪上
看见挎着布包的姐姐
船在走，她激动而又不舍
大上海的风云里，她们是一枚轻飘飘的草叶
战事吃紧，大户人家的小姐太太公子老爷
都出走香港，甚至外国
她们带不走的衣物，都留给了这些平时如亲人的崇明女
她们一生都珍惜
这些定制的高档旗袍，西服，马褂，长衫
希望有朝一日他们回来
重新穿上，也是一份奇迹
善良的人啊，你的心使的力
把普通之物，收存成了历史珍贵的文物
这活化石
见证了水之上下，人心的笔墨
五
在汹涌的中心，黑夜
是喧嚣的过滤器
我就是那株在沙上扎根的芦苇
在水中
告诉你泥土的位置
我们不是给流水唱反调
我们是风的合奏者
这一片浩荡啊让离愁白日斜
你若起身，就合上打开的书页
没有哪一个词
能把此中万千风流概括……
六
今夜，我远航而来
做你水中的芦苇
柔波荡荡，月色千里
你的江水雪白透澈
像母亲，又不是母亲
像女儿，又不是女儿
我把那神圣的称谓
放在高潮的波浪上
今夜，你用辽阔的甜款待
一条船的停泊
蛙鸣我放在了你的树林里
蛐蛐爬过你的芊指
你耻骨上的玫瑰就是我的火炬
今夜，水拿出最柔软的火
锻造着最坚硬的赞歌……
七
崇明不要我看露珠垂挂的黎明
崇明给我一个酣然入眠的凉夜
在水的摇篮里
一推开窗，就是金子的阳光，，碧绿的枝叶，跳跃的鸟鸣
水走向远方
留下井然有序的安静
我这远道而来的沙
也要回到生养自己的土中
长江与大海的风云
是一扇门
第一个顺江而来的人
你是不是看见了神仙的居舍，宫殿，庙宇
带着家眷，种子，铁和技艺
在这里，夕阳和鸥鹭是自己的朝廷
在这里，每一个平凡者犹如大隐
四川虬髯客，本名樊钢，男，现居成都市金牛区金府路88号2栋一单元1805号，有少量诗发表，电话18428344992
虬髯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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