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非诗到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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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言。语言是所有文本的载体。论文、讲话稿、说明文、寓言故事、格言等,没有任何文本能脱离语言而独立存在。韩东说,诗到语言为止。单凭这一条无法区分诗与非诗。口语化。口语是语言,不是口水。口水是水,是液体,不是语言。诗是语言艺术,口语表达无可厚非。口语与书面语皆是用来传递信息表达思想情感的媒介。废话也是话,但不是诗。书面语里也有废话和口水不如的戏语。口语写作不乏杰作。比如西娃的《哎呀》,在我看来要比她以书面语写作的《画面》更令人拍案叫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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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性。思想性对文本有了进一步的要求,已经从说明文之类的文本中脱颖而出。但哲学、小说、散文、戏剧无一不具思想性。思想性不是诗独有的特征,而是诗不可或缺的特征。思想性不是政治性。思想可以关联政治,但思想性的主要属性应该是它的探索性,对生命本真的探寻,对万事万物的探究。深度写作能够挖掘到诗的骨髓,洞穿到文本深处的真相。无意义、无意识的轻松是对思想重量的反动,只能为眼球带来短暂的解放与欢愉。一味因袭则浅白轻浮,沦为语言的游戏。作家是唯一说出人间密秘的人。这个密秘的核就是思想。真实的思想令人胆战心惊,令腐朽极度恐惧,令陈腐手忙脚乱扑倒在火焰般的思想上欲盖弥彰。北岛和顾城的名句,“卑鄙~”与“黑夜~”其思想至今依然光彩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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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书信、散文、情书、歌词曲无一不含深情。但诗的情感是与思想融为一体的。诗的情感服从于诗的思想。所谓有温度我以为就是有情感,所谓有态度我以为就是有思想。冷冰冰的客观叙述铺陈只不过是将温度与态度隐藏在字里行间,悬浮在阅读者的读后感里。是盛在纯净水瓶里的酒,旋开瓶盖,其烈性,会在瞬间扑入呼吸。且看津渡的《山村》在山脚下\村子里死去的人\一个接着一个,一代接着一代\都被移到了山上。\\在山上,村子里的人\就这样冷冷地,看着山下\村子里的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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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力。想象力不是诗独有的属性。没有想象力的诗等同一口已经被填平的枯井。想象力于童话与神话似乎更胜一筹,有些童话与神话已经不自觉地混迹在诗歌内部,有时一首诗就是一则诗性童话。有的神话本身就是一首诗。但大多时候,诗的想象力更像是神来之笔。或类比或隐喻或暗示或象征,其新颖性准确性,既意想不到又令人叹服。在西娃的《哎呀》一诗中,亡父在另一个世界找不到女儿的伤指,竟然把举在手头上的创可贴,贴在女儿喊出的那一声“哎呀”上。看似荒诞的想象,实则妙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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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境。诗之外的其它文本仿佛已经丧失了此种境界。或许散文仍保留了营造意境的功能,但其营造意境的语言是轻慢的,营造出的意境多为情境与物镜。非文本的绘画渲染出的意境反而令人心动,似乎在佐证传说中的诗情画意。现代诗的意境往往趋向于心境,这或许就是惯以标榜的先锋。若论先锋,似乎艺术的先锋性前卫于诗歌。涂鸦、抽象画、雕塑与行为艺术、行为摄影、话剧,其先锋性在荒诞中闪烁着锋芒。意象派侧重于意象的叠加与映射,通过单一或集群的意象透露附加在其中的思想与情感。庞德的《在一个地铁车站》将“人群中幽灵般显现的面孔”与“湿漉漉的枝条上的许多花瓣”之间的喻词抽掉,将两组意象叠加在一起,使之成为“一刹那思想和感情的复合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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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性。诗的音乐性不及词、歌、赋的音乐性,现代诗尤为突出。现代诗偏重于读而忽略了它的说唱属性。朗诵诗是个例外。为您读诗风靡一时,试图努力觅回现代诗的节奏感与朗读功能。抒情诗因其内在韵律而多用于朗读。先锋诗与后先锋不受一切形式的羁绊,信马由缰,它可以游离于音乐性而独立存在。如于坚的《尚义街六号》和雷平阳《杀狗的过程》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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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洁凝练。好像口号更简洁,格言更凝练。有些格言来自于诗。诗任何时候不能堕落为口号。拿去做广告的诗亵渎了诗,也推广了诗。俚语俗语是约定俗成的,人所共知的。诗是私有的,个性化的。成语背后是故事,诗背后是灵魂。诗是以极简洁凝练的语言,形象地表现出容量极高密度极强的文本。汤养宗的《父亲与草》我父亲说草是除不完的\他在地里锄了一辈子草\他死后,草又在他坟头长了出来。在有限的三句直白的口语里道出令人思索的千言万语与无限感叹。这才是所谓的张力与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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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化。不是诗的专利。任何文本与人相遇都应该让人眼前一亮,耳目一新。陌生化不是词语组织的生涩。不是思维错乱的呓语。陌生化是一种新颖美。是人人所见而又未能发现未能表达出来的寻常中的不寻常。曹臻的《大雨》:那天大雨,你走后\我站在芳园南街上\像落难的悟空\对每辆开过的出租车\都大喊:师傅。此师傅非彼师父,曹臻以似是而非的困顿刻意混淆了向师傅与师父的求助声,手法陌生,陡生新意。
2018.3.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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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牛,别默默的看了,快登录帮我点评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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