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翟永立先生探讨诗歌发展

关于翟永立先生《对新时代诗歌发展的一些思考》一文中几个提法的思考。


翟永立先生在文中提到，“我认为，中国新诗已经处于一个该何去何从的关键时期，如果不加以正确引导，极有可能造成诗歌创作的混乱，乃至误入歧途的现象发生，进而影响新诗的健康发展。”


本人对上述提法有几个质疑。首先是“引导”这个词的使用是否妥当。这种观念的出发点是否一开始就隐含着把自己置于一个领袖地位的角色上，有意识的主导人们的思想？如果不是，又何来引导？如果“引导”隐含的意义，就是想让大家沿着某一个特别指定方向走的意思，这是否违背了诗要彰显个性，彰显独特创新这一艺术根本原则？

诗歌和其他艺术形式一样，具有独立思想，勇于创新是根本。它本应像植物界一样，是一个各种形式的生命共同竞争生存的有机生态，生存与消亡都有自己的规律。引导本身却是一种领袖视角或者上帝视角。人人都想做领袖，人人都想象上帝那样，希望世界按自己的方式存在，而事实上，上帝也无法让世界按照自己希望的方式存在。

其次“正确”这个词，更是显示了一种主观意愿。正确的对立面是错误，用“正确”给“引导”作定语更是表明了主观判断。谁来判断正确和错误？这种思维方式显然是与诗歌的艺术原则相违背的。对任何一件艺术作品，我们都不能用正确和错误去评价他，你可以说喜欢不喜欢，但不能判断它是正确还是错误。历史上有许多伟大的艺术作品，在作者的同时代都不被认可，而是在后世得到认可甚至追捧。这种情况从另一个侧面也可以证明，不能用正确错误这样的思维方式对待艺术品的存在。艺术可能有高下之分，也可能有时代认知局限性，可能有阅读者的喜好之分，艺术也有自然淘汰的过程，这些都是由艺术自身内在规律决定的。任何人为的大统一的思想都是对艺术创造的扼杀。你可以依据自己的喜好主张什么反对什么，这都无所谓，但试图以上帝的视角指点江山，对诗歌的创作做正确或错误宣判，显然对于艺术的自由繁荣是有害的。

另一个说法“误入歧途”，我认为也是值得怀疑的。有歧途就有正途。正途意味着已有的道路，如果艺术创作只在已有的道路上行走，那艺术的创新还有什么意义呢？如果人类文化就守着已有的东西足矣，那一代一代艺术家还有努力的必要吗？我说这话不是要反对继承传统，我只是想说歧途的重要性，艺术创造的价值，恰恰在于不断探索“歧途”。


就像二十一世纪中国的高铁和高速公路大都是在歧途上建立起来的一样，诗也应该允许大量的对于“歧途”的探索。每一个目前歧途都可能成为未来的正途。我有次开车经过一段长三十多公里由一个又一个隧道组成的高速公路时，我强烈地感受到人类探索“岐途”的重要性，那些连绵的山脉曾经都是人类意识中的歧途。艺术的规律也是如此。艺术探索的终极追求是独创性，大家都在“正确引导”下，众人一语，不入“歧途”，哪里来艺术的创新，哪里来正途？

当然我非常理解，翟永立先生的本意。他是希望诗歌能向一个更高水平的方向发展，希望有更多更有价值的艺术作品诞生，希望能改善当代诗歌中的“良莠不齐”的现象，这种良好愿望本身是无可厚非的。问题在于，这种提法可能隐含了某种看待艺术的观点。


我本人认为，恰恰这种“良莠不齐”就是诗歌本应有的生态。不可能人人都成为大诗人，不可能人人都写出一样水平的诗。人的区别决定了诗的区别。就像其他门类的艺术一样，每一种存在都有它自身存在的理由，都有他产生、成长、消亡的自然规律，给予任何一个物种生存的权利和自由，恰恰是我们这个世界生态保护和良性循环所需要的。只有良好的生态，才可能诞生伟大的艺术作品。任何一种生物物种，都可能为我们生存的环境提供重要的基因表达。生物多样性如此，诗何尝不是如此。

2020.7.10红力

首先我要澄清一点，本人从没有想过要做领袖的意思。当然，我要感谢作者，因为他是认真阅读我的文章，并就文中有争议的话题提出质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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