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
黄色的鱼，蓝色的鱼，黑色的鱼
那只是形而上的鱼，没有一条
我能唤出他们的名字
从海边回来，心里的空旷和大海一样
当海螺把灵魂高高挂起
多少年已过去
一次次，路过被风梳理过的墓园
碑石那么整齐，天空那么宁静
还有什么不能忘却
一条又一条鱼，游来又逝去
可有一条
能唤出我的名字
又见抟云塔
也不知隔了多少年
在山的深处又见抟云塔
它像多出来的，不被需要的事物
像天空的阿司匹林，终不能被取下来
光阴的额头，凋谢了一道道闪电
风的滚刀石，迷失在
互相镇压的云朵间
身披红色袈裟的老沙弥呀
是山间行走的一枚野果
那个时候多好
台阶上的雪摁下暂停键
不曾停歇的云摁下快捷键
撞击过他的犀利风声
也留出开满鹿蹄印的花径
潮湿的暗流，绳索般向上生长
他日益葱茏的笑容，治愈过
塔上方灰色的天空
凤凰溪写意
一条溪，只用了一个虚拟的名字
便占领了所有的美好
占领了自然中雀跃的灵性
我，发着呆，在素描纸外
任一朵朵白云洗涤着我
一声声珠玉似的鸟鸣倒映出我
凤凰，已收敛了翅膀
倦于九重天的高冷，与这条小小的溪流为伴
她的眼中，产下向美而生的我
我一遍遍拆解，组装，缝合自己
好像，山间的每一只鸟都是我
又好像山间的每一只鸟
又都不是我
拿捏不准的我，一次次
以白云为笔，阳光做颜料
写意我作为一个人该有的形象
溪水善解我的心意
它捧出光洁的卵石，更捧出柔软的诗意
一个忘了
收回心神的画外人
体内流淌出一条五彩的溪流
遇见
不用分辨，在身体上刮蹭的
是来自哪种动物的兽角，抑或筋骨
云朵属性的暗伤、隐痛，从他们体内
悄悄潜入我的悬崖和幽涧
风池、内关、足三里
花鹿，从失修的体内一跃而起
光影、火焰、闪电和清澈的眼神
游走在皮与骨的谷壑间
滞留的小半片月光，已被门栓遗忘
炊烟似的叹息吞吐着我，一次又一次
与刮痧板相遇，绯红的警示
一路追缉逃离山水的我
暗红、青紫、浅褐色
我的灵魂，感恩云霞的馈赠
忘记为身体的水域，留下一枚芯片
无视衰老的人呵，萤火与星光
不曾忘记互相陷落，又彼此遥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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