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白蛇
他赠我伞时
整个西湖都是我们倾泻的影子
雨线如弦
我假装听不出前世那个樵夫
雄黄酒是月光酿制的锁孔
我任他窥见褪下的皮囊——
褪下修行、人形与避雷针
只剩一团柔软的闪电
木鱼声砌成不断升高的河流
被僧袍染过的水
漫过金山寺
一句咒语垒起了雷锋塔
后来，它成了一座庙宇
香火把我们的爱情
烧成了琉璃
02 她试图剪灭一枚火种
青铜的烟斗
燃烧着先生的热血，锻造匕首的锋芒
她没有看见烟雾深处站着的人
正把火种摁进黑夜
那些烫出的窟窿
已漏出一个时代的微光
道德的窄门里
谁能逃脱指控
武松拳下的虎尸，阿房宫的焦土
都是呈堂的罪证
所有试图剪灭火种的手
都在墙上
投下了更深的阴影
03 斑马线
跳石消失之后
道路长出了斑马的皮肤
一座城市
像布满斑马的非洲草原
而突然停下的司机
仿佛看见
成群的斑马正在迁徙
它们以黑白的条纹，引导
金属的洪流
漫过十字架
当所有的喧嚣沉入河床
这些斑马
仍以永不闭合的睫毛
守护着
城市的每一个渡口
04 洗衣女
埋头洗衣时
她是水中的另一件衣服
仿佛被按在搓衣板上摩擦的
是她
仿佛要磨去一层一层的皮
只有越来越薄
她才能嵌入生活的夹缝
仿佛漩涡深处，有一捆
泛黄的绷带
把她绑在十字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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