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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观 论坛元老   /  2025-6-21 00:27  /   11 浏览 版权:保留作者信息

铁轨,
两道生锈的目光,
伸向远方被野草缝合的尽头。
曾经磨亮的银蛇,
如今爬满褐红的痂,
枕木间淤积着
雨水和时光的泥泞。

月台,
空荡的长方形祭坛。
水泥龟裂,
缝隙里钻出倔强的蒲公英,
举着小小的白色降落伞。
雨痕蜿蜒,
是无人认领的泪痕?
还是地图上被抹去的支流?

站牌,
字迹模糊的碑文。
地名已被风沙和苔藓
耐心蚀刻成谜题。
锈蚀的箭头,
固执地指向
一个早已取消的方向。

候车厅,
玻璃破碎的眼眶。
空洞地映着流云和暮色。
木椅歪斜,
残留着不同重量的凹陷——
离别的焦灼,
归乡的困倦,
都被尘埃温柔地掩埋。

售票窗口,
一方紧闭的嘴。
铁栅后蛛网结着精密的空寂。
时刻表泛黄,
数字粘连如失效的符咒,
封印着无数个
未曾抵达的黎明与黄昏。

风,
唯一的常客。
穿过坍塌的雨棚,
在空旷的穹顶下
反复练习汽笛的呜咽。
它卷起落叶,
在轨道上跳着无人观看的
回旋舞。

信号灯,
一只瞎了的眼。
红或绿的玻璃瞳仁,
蒙着厚厚的阴翳。
再无需为谁切换
通行或止步的暗示。

有时,
一只迷途的野猫
跃上月台,
竖起的尾巴
像微型的旗杆,
宣示着此刻唯一的主权。

有时,
几粒鸟鸣滴落,
在寂静的深潭溅起微小的回音,
旋即被巨大的沉默吞没。

阳光斜射,
将窗棂的影子
拉长成黑色的琴键,
横亘在斑驳的墙上。
没有手指弹奏,
只有光与影
在缓慢移动中
奏响喑哑的光阴。

当最后一列记忆的火车
也驶出了站台,
这里便成了时间卸下的
一件沉重行李。
被遗弃在大地的角落,
盛满回声的空壳,
与铁锈的芬芳,
和野草坚韧的低语——
一个时代凝固的
标点,
一个旅程永恒的
顿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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