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方缘

那一日我们用尽两倍的日光，睡眠仅占用
极小的一部分
黑夜醒着
我们做着白日未完成的事

凌晨一点我们从电话铃声里起身，父亲驾驶三轮车
载着我和母亲去往村南麦田
车身有提前备好的三双雨鞋，两把铁锹，三蛇皮袋喷灌水带，两把手提灯
月亮悬挂半空在前方引路，车灯有月亮
一样的眼睛

风在耳边低吟浅唱，村庄熟睡
村外蛙声四起
我和母亲把水带与泵口连接，铺展好水带
引入麦田
用铁锹修整麦地不平整的地段
父亲在麦田地头的三轮车上等着，拐杖是父亲的另一条腿
腿部顽疾令父亲暂时走不了路
父亲反复说着
我来麦田，你妈才有主心骨

夜醒着，我们在黑夜里醒着
顽疾在父亲膝盖处醒着

2025.4.21

月亮悬挂半空在前方引路，车灯有月亮
一样的眼睛

——安静下来，看到的才是真实的岁月。

像草莽丛生亦可，像明月低垂亦可，说完了，或者开始了，亦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