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与我
汪丽洪
当你把我攥进身体
共用一条脐带
呼吸震颤时
星辰都开始涨潮
子夜凌晨我在啼哭中降临
你把皱缩的我放进棉被
嘴塞进奶瓶的刻度线
你的瞳孔里
一个小天使正栖息在我鼻翼
哺乳的血管在身体上分叉
母亲数着秒针喂食睡眠
直到沙漏倒悬成钟摆
昼夜在尿布里对折
我被乳汁哺育得光润
夜里星辰闪烁的频率
是我婴儿时期
啼哭声的波长
石磨豆花
汪丽洪
石磨的磨眼抱紧彼此
木柄在母亲掌心
搅动着一整个星系
摇晃出潮湿温馨的童谣
乳白汁液沿着磨盘流泻
她捞起絮状青白豆沫时
我们的饥饿漫游
成铁锅边缘结出的痂
云絮在漩涡中打转冒泡
我们吞咽的每一口豆汁
都裹着两半石缝渗出的星辰
在齿痕间崩裂出细小月相
我们围坐石磨旁
看豆花凝固成柔软的云层
新加进的豆在磨盘深处
酝酿另一场小型雪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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