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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三月诗选
 
 落日
 
 文/王永
 
 回家了,像绿皮车上的人群
 摁耐不住春风
 家乡那棵杨树已窜过铁轨
 流露另一半柔软
 收回那些金色吧
 还有人在三月饿着肚子
 把黄金兑换成白银能接济更多
 芨芨草
 父亲举起锄头又轻轻放下
 油葵已露出嫩芽
 滑落的玉兰花瓣飘着香味儿走远
 
 2025.3.24
 
 
 旗袍
 
 文/王永
 
 云朵,从脚踝向上攀爬
 惊蛰过后
 思念成为蛇
 又开始从春天游走
 他已不记得经过几次冬眠
 西山在春雨后透过薄雾
 耸立,若隐若现
 自从你丢给我那张照片后
 躲在旗袍里不肯出来
 触摸不及的指尖呀
 腰间那朵荷露着瓷器一样的骨头
 
 2025.3.23
 
 
 三月
 
 文/王永
 
 昨天还是撅着嘴的小女儿
 今天却在枝头笑出来声
 你看杏树和梨树
 一到这个季节
 就成为散发童趣的孩子
 我用三粒星子记录了骨朵到花开
 其实它们要经历许久
 才能熬过寒冷
 三月,习惯制造惊喜
 那些蜜蜂一定隐藏了多久
 仿佛突然飞到眼前
 用一块丢失多年的方糖治愈中年的沧桑和苦涩
 
 2025.3.22
 
 
 拔草
 
 文/王永
 
 午饭后,父亲说
 把麦地的草拔一拔去吧
 趁暖和那些土也松软
 我背着箩筐
 和母亲一起走过村西
 多年来我们总是这样执行父亲的安排
 小麦正在返青
 一些草隐藏在田垄深处
 需要仔细才能找到稚嫩的芨芨草蒲公英
 看着母亲一次次弯腰
 感觉自己就是夹杂在麦苗中间的野草
 翠绿却无用
 
 2025.3.19
 
 
 枝头
 
 文/王永
 
 枝头之上是虚空
 那里有触摸不及的星月
 我更喜欢俯首枝头之下的人间
 鸡鸣,犬吠和炉灶内燃烧的秸秆
 是人间最真烟火
 春风顺着胡同吹向那些花苞
 杏树,石榴树,经历孕育
 红,是爱人的名字
 孩子甩动胳膊
 风车轱辘轱辘转
 两只麻雀靠着葡萄藤
 丈量酸到甜之间的距离
 
 2025.3.19
 
 
 素描
 
 文/王永
 
 垄沟里水像一条欢快的小蛇
 从田埂扭动着向前
 惊蛰已过
 我从不会怀疑沉睡过的开始苏醒
 妇人俯身用铁锹剜开一道水口
 随即从泥泞中拔出雨靴
 捋了一把秀发
 她的背影如麦苗儿般轻柔
 我从桥上不经意回首
 下坡时电车突然加快了速度
 
 2025.3.17
 
 
 窗外
 
 文/王永
 
 腰身倾斜
 当我与一棵杨树对视
 它有和我一样的躁动
 顺着指引仿佛看到东岗村口那棵
 向南稠密的枝桠要多过北方
 在这里
 红砖,绿瓦,时常感觉陌生
 起风了,我们齐刷刷遥望
 多年来逆风而立
 丝毫没有改变
 他用蔓延的叶脉压低对故乡的思念
 
 2025.3.16
 
 种油葵
 
 文/王永
 
 风从斜坡下来
 先吹过父亲,又吹过母亲
 最后落在我的肩膀上
 父亲在唠叨划的那些沟壑
 深浅和直不直
 母亲则把油葵种子两个两个放进去
 并量好它们的间距
 相对他们我更多是坐在田埂
 看着母亲,父亲劳作
 春风柔和也带着强韧
 他们额头早已有和土地一样的皱纹
 和白发
 
 2025.3.14
 
 种油葵
 
 文/王永
 
 梵高还在沉睡
 调色板里没有多余油彩
 他的向日葵如白纸一样轻浮
 母亲,父亲,不懂艺术
 不懂那些不当吃不当喝的画
 辛苦半辈子的农民
 只懂得脚下和手中种子的间距和行距
 一粒,又一粒……
 仿佛希冀埋好,趟平
 等它们生根开出的花儿
 乡下的油葵要比太阳鲜艳有味道
 而我也把愿望藏在这简单的文字里
 
 2025.3.14
 
 
 榆钱
 
 文/王永
 
 像极了虚空的小心思
 如果我没有抬头
 不会发现它们有和我一样的
 酸甜,苦辣,咸
 这是春天独有记忆
 或者说乡村定制的风景
 一串串,一粒粒
 当一棵树向外延伸窜出庭院
 如同一首诗的标点符号
 在那个遥远年代是多少穷苦人的口粮
 母亲不止一次讲述
 她们儿时解不开的结
 
 2025.3.11
 
 榆钱
 
 文/王永
 
 天空打了好多结
 仿佛布满心事的疙瘩
 一个挨着一个
 是什么让它们如此惆怅
 榆钱树下的孩子眨着眼睛
 母亲时常说小时候吃不饱饭
 看到那些花瓣
 不自觉吞咽口水
 如何度过那个贫瘠的岁月
 还好春天不会辜负任何饥渴
 等榆钱打开
 她和榆树都将释怀
 
 2025.3.12
 
 
 
 种油葵
 
 文/王永
 
 许久不曾这样
 一家人同时出现在地里
 之前农耕或收秋
 我大多在工地
 最开始是父亲,母亲,我
 这样排列时我还不会用铁耙或镰刀
 不知何时转换了顺序
 我,母亲,父亲
 当他们手中的农具开始下沉
 我替他们举起
 在种植方面我依然不如母亲,父亲
 他们总是为种子和行距争吵
 有的庄稼出生就强壮
 有的通过努力也能结出果实
 
 2025.3.10
 
 
 女神节,致敬像妻子一样的女人
 
 文/王永
 
 五点上班
 凌晨四点就得起床
 然后骑电车
 丈量农村到城市的距离
 因为这妻子很少回家
 除了孩子放假
 每次回来那二十多里路程
 都从我的胸口蔓延
 西岗,东丈,唐河大桥
 最后转弯经过二中到达目的地
 都说女人能顶半边天
 这个时代她们已支撑起整片天空
 
 2025.3.8
 
 
 人到中年
 
 文/王永
 
 在母亲面前
 又一次变成孩子
 紧绷的弦一旦放松
 鼻涕,咳嗽,接踵而来
 仿佛感冒也变得委屈,脆弱
 知道,到家了
 坚强那是外人对一个中年的评价
 心底那寸柔软留给家人
 在异乡经常空着肚子,他们说
 吃饱不想家
 我觉得还是想着点比较好
 虽然会饿,会孤独
 
 2025.3.7
 
 与一棵杏树的对视
 
 文/王永
 
 恍惚间
 只是转了半个腰身
 我们从平行变成仰视
 仿佛熟悉到陌生只间隔一个冬天
 胡同口,这幽深的镜头
 走过去便是一生时光
 早已忘记是谁先在第四排矗立
 最初那棵树苗也曾有过婴儿啼哭
 风,雨,尘世中的咸甜
 在我们身上从未只关照一种味道
 你看中年后的黝黑,褶皱
 又一次被深藏
 直到体内开出一朵小白花
 
 2025.3.6
 
 
 三月
 
 文/王永
 
 来过一场雨才算数
 湿润中
 三月打着趔趄而来
 从不会迟到
 即使塞北的雪还没融化
 但,南方第一朵玉兰已舒展腰身
 像多年前
 倚靠门庭拿着油纸伞的姑娘
 眼中充满期待和哀怨
 有人用铁锤击打企图星火煮酒
 有人望着天空
 撒下种子换取明天的收成
 
 2025.3.2
 
 
 惊蛰,记
 
 文/王永
 
 雨,来了
 没有雷声邀请
 仿佛私奔的男人,女人
 从南向北溃逃
 我还在荒芜中跋涉
 远离熟的悉麦田
 手心因为慌张布满潮湿
 松动的土坷垃如同脸上的皱纹
 告诉你前半生经历过什么
 鼓包在枝头孕育
 我们都要承受第一次撕裂感
 蛇比去年早醒了一个月
 
 2025.3.2
 
 故乡的雨还没来
 
 文/王永
 
 这里不缺水
 纵横交错的沟渠中芦苇又一次复活
 顺从指引的它们
 逆风中能听见骨骼断裂声
 干枯,白发
 出生就注定了宿命
 像人群一样身不由己
 故乡的雨还没来到
 没带来想象中的收成
 异乡的饥渴正经历煎熬
 他们知道活下去才能长出种子
 握紧锤头又一次砸向钢管和木方
 
 2025.3.2
 
 惊蛰
 
 文/王永
 
 这是两个世界的对峙
 黑与白
 战争与和平
 种子隐匿深处像一群冬眠的青蛙
 土坷垃是你我最后的保护色
 蚯蚓被雷声叫醒
 好长的一个翻身,梦中
 已开出花儿
 藤蔓褪去褶皱像打开囚禁的牢
 初现人形的勾勒或悬挂或漂浮虚空
 他们用钥匙打开了秘密
 准备献祭给春天
 
 2025.3.2
 
 
 二月二
 
 文/王永
 
 这是神奇的组合
 一个神兽顶着两个犄角
 我从不怀疑龙的存在
 就像从不怀疑
 祈祷风调雨顺那颗真诚之心
 烟花照亮夜空虚构的龙头,龙须
 金光闪烁好像无数麦粒和玉米
 农民的愿望不多
 没有比五谷丰登更重要的事儿
 你看,绚烂背后那些黑
 正被撕开一个口子
 母亲会在雨季之前捧出手中的菜籽和土豆秧
 
 2025.3.1
 
 火车,记
 
 文/王永
 
 如何让月光成为叶子一部分
 干枯的刺槐需要繁华去掩盖疤痕
 火车路过新盖房村
 混浊的身影
 我分不清离开家和回到家
 那一个更让人无奈
 春天和一列绿皮车相遇会有故事发生
 南下或北上
 其实都不会路过家乡
 而我早已习惯目送转瞬即逝的背影
 一个中年男人
 思念和铁轨一样沉重,漫长
 
 2025.2.28
 
 感谢前半生我们都是好人
 
 文/王永
 
 第一次遇见
 进入工地需要审核
 需要前半生我们都是好人
 他们羞涩抬起爬满皱纹的脸
 像极了手足无措的孩子
 阳光下灰尘压着灰尘
 无形中垫高肩膀接近触摸的虚空
 他们还有更多选择吗
 除了做个好人
 坑槽边的围挡仿佛分水岭
 白昼那么短
 抓紧迈过那一道道土沟
 
 2025.2.27
 
 
 想家的时候打开监控
 
 文/王永
 
 日子仍在流逝
 在交织的光线中横竖错乱有序
 不知何时
 打开监控成为一种奢侈
 想你,就像捕捉飞翔的麻雀
 或布谷鸟
 他们路过我的双眼需要特定时间
 柿子树梢和葡萄藤蔓
 还没有长出春天的眼睛
 而想家那颗炙热早已爬满枝枝叶叶
 小院时常留下母亲拿着扫把的背影
 当阳光洒落身后除了亲情还有菩萨的神谕
 
 2025.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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