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17点20分20秒
都城暗弱。细雪压低了黄昏
入日的裁缝街。又一年
这个没有彩虹的年头
账目不清。额顶雪意旧
银元退出流通，归于月亮的盈亏
我们错过了一个回转的出口
那些匆忙的人，手里拎着很多东西
并不怎么开心。烧水的炉子
老手取新纸。他们没有忘记
扁鹊的遗嘱。知更的老夫子的
冻疮很快被治愈。饥饿的时候
一切都是晚点的。没有人抬头看
今日宜安床、祭祀、祈福、求嗣
不宜伐木、治病、动土、驾马
松鼠空寂啃橡果，在磨牙中入睡
地球又松又圆。阅人者正下天梯
等待那些从黑暗里一步步走上来的人们
北 国
我在北国。被一幅画
吓到打个冷颤。独来独往
啸于山林之虎。一杯酒足以
让我现出原形，酒过三巡
如果回到大宋，我还有些非分之想
让我倒下去。让我爬起来
以前的事情咱们一笔勾销吧
慢腾腾的雪。我掏出提醒
命运的怀表。我的白皮书
我已举目无亲。牙齿落尽
一只麻雀死了。倒在雪地中央
雪下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北国墓碑上的雪落得最多
像无数仙知莅临人间。灭火器
只有大火燃起才会有人看得见它
让我投奔炎热的大雪吧
我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
马上能够吃顿饱饭。岁杪
我的祖国处处张灯结彩
圣 诞
寒流到来
那些露宿街头的人
流浪汉、失地农民
下岗职工、进城务工者
这些无家可归的人啊
你们在哪？你们是谁？
我看清一些具体的面孔与神情
有时候他们也会不惜铤而走险
我也掺杂其中
没有谁比它们更傻
这些天上的雪花
飘落在遍地泥泞里
现在我把我的卑劣抛出
投入诗歌的熔炉
每个生命出生时都很圣洁
我知道我已交出了我的全部
岁末自言
回顾来路。世界壮丽、阴惨
河水夜夜睡眠从不担忧
我懂河水
这独一无二潺潺的流水啊
让我敬重
我急速穿过的厨房、阳台
公交站与码头
已让我疲于奔命
但我仍有敬畏之心
不要躲避子弹
醒比子弹更关键
男人们不断奔赴刑场
等待之门隆隆作响
我的沉默可以撞击那扇封闭的门
我的手杖可以捅破屋顶
我的后背是北方的寒凉
我的左耳是有名无实的空山
清净难求
银河在深处翻动着星星
我的河流正在指向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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