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三首
1 这个小镇越来越空
这个小镇越来越空
有的人
连骨灰都没有寄回来
活着的人
还在继续搬空它，搬走最后一件古董
一一老人
十二月落下苦楝子
十二月落下雪
象落在人迹罕至的遗址上
2 最后一盏灯
它亮着，它是村子里仅剩的一盏
它在黑夜里打开通道
招魂的笛音会抵达远方的旅人
它亮着，留下来照看她花白的头发
斑驳的屋檐，荒芜的土地，和
几只流浪猫嶙峋的身子
那么多熟悉的脸，像飞蛾
在光影里，一闪
有多少故人在经年中失去了音信
像她八十岁的肉身
它越来越枯萎
它还有多少火焰，可以点亮
一个没落的王朝
流浪的子民啊
你看它正在坍缩的光芒
多像长满青草的坟头
从梦中，冒出青白色的磷火
3 只有一盏灯还亮着
01
这么大的村子，只有一盏灯
还亮着
一盏灯从不熬夜
它只照亮一个老人的余生，照亮
她头顶的雪，床前的尿壶和
白色的药丸
一盏灯就像一个王朝的落日
我不知道，那些熄灭的灯火
会在哪里亮起
但我知道，一盏灯
它阻止不了黑夜的降临
02
只有月亮与母亲的灯
像双子星
还在古老的村庄亮着
那些熄灭的灯火都有故事
与漂泊有关
与生死有关
那些熄灭的灯火都在远方亮起
每一粒微弱的光芒
都是母亲夜空的月亮
一千盏灯，会在母亲的梦里
突然亮起
照见一张张熟悉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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