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漠涛
母亲的泪水
一直不相信雨声可以盖过
母亲躲在厨房的抽泣
雨下得越大
我听到的泣声越清晰
那一天清晨，父亲再不能开口说话
母亲的哭泣招来一场冬雨
雨点打在屋顶、小院
挂在桂花树上
像佩戴一朵朵小白花
我扶母亲走到父亲面前
伸手接住母亲的泪水
从母亲眼睛流出的冷
和父亲身体上的冷
像刀锋
亮出寒气，罩住我
我全身僵硬
好在泪水没有冻结
它涌出来
和母亲的泪水融合在一起
与雨水有了不一样的感应
多年过去了
我一直没有从中抽离出
亲情与爱的水分
铁匠叔的新闻
铁匠叔这两年不断制造新闻
铁铺封炉了
丧妻后娶了邻村寡妇
儿子离婚了后又找了一个
父子俩同一天领结婚证
小小的村子被点爆了
有些日子，铁铺又响起咣铛声
但门紧闭着
村里的社公庙开光
铁匠叔夫妇送来一尊菩萨
大伙发现这是用铁打制的
铁菩萨黑色的脸
像包公
忽然有人说，这下好了
以后大伙有什么难缠的事
都来找包公断吧
这则新闻在村子里又火爆好些天
中元节
父亲一辈子没用过我的钱
去世时，留下几本存折
现在，每年中元节
我用存折上的钱
买冥钱烧给父亲
冥钱化成灰烬
随风四处飘散
有些落在草叶上
像父亲收到了工钱
双手微微地颤抖着
有几片落到我身上
像小时候过年
父亲递给我押岁钱
有些飘远了
像父亲又一次
默默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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