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
一步桃花坞，二步清水塘，三步刺槐林
然后春天走了。
尘世的厚度已达脖颈，高速旋转的纸照直飞过来。
我以为自己不关心世事，但我并没有想象的安全。
如停不下来的枯败，此起彼伏。
黄昏两三点灯，要下雨了。
你在来的途中打来电话，说有事已返回。
抚弄一棵麦子，似在后退，得见大地的战栗。
路过杂乱的草料场，路边蒿草，厚积灰尘。
如果你不爱我，就再给我寄一封空白信
四月
流水举着落花的重量
船歇息在岸边
屋檐蜘蛛
去肉存神，成为一滴发亮的毒
桌上诉讼书
去伪存真，成为一方苍白的月光
泡桐花方紫时，我们尚小
泡桐花飘落时，已双鬓如霜
|| 童话
窗口不是空的
而且灯光明亮
能看到苹果花的轻雨
如锡凝固
吉祥的布娃娃
用戴着红丝绸手套的小手
拍打着窗玻璃
她只有一条胳膊
因为雨，她脸色苍白
她想打开窗
打开一半春天或一半秋天
让灯光烘暖她吉祥的海绵心
一只飞蛾吃掉了光
吃掉她的衣物
她用一只手捂住胸口
祈求消失的星星
|| 备用边缘
河流边
童年的鞋子成为暮年的船
可渡白发一根
峭壁边
草树掩隐的寺庙
可溢钟声两袋
白昼边
半个世界滚落进海洋
掏空的另一半戴在勇气的头上
黑夜边
如果你仍有喜悦，它就会是一道闪电
深爱这劈开后生机勃发的愈合
刺槐花铺满台阶
一个声音递出来
不必费心分辨是自身还是亲人
|| 私人的是美丽的
一根毛发，像凋落后
阳光暴晒的流苏花的扭转
我捏着一截从血肉之躯上
脱落的时光
我注视它
能听到它细微的挣扎
一根毛发不是我的
该属于另一个姑娘
许多年后在一具枯萎的身体上被发现
那是提前躲入丛林而在黑暗中踱出的魂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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