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桃 （三）
文 || 中沙河
走吧，到四月的田野里去
摒弃繁琐，只带一副好心情
趁晚樱徐娘半老，杜鹃还余些姿色
趁还未来得及追随流水，而依旧
懒散于枝头的桃花，还在懵懂地打着哈欠
再晚，它就成了黄脸的桃子，入不了寺门
另一些早熟的小果腆着腹部，开始炫耀身世
它们钟情于唇红齿白，倾倒于红酥手
黄藤酒和宫墙柳。视蜜蜂为入赘之婿
它们的高光时刻，是在三千年一次的蟠桃会上
被诸神赞不绝口、爱不释手。有一些
甚至被标榜成文字和音律，在坊间击节了许久
我爱它们的方式，是在超市的生鲜柜台
指着皮薄肉嫩的它们，对服务员说：
随便装，请给我多来几朵
之所以不论斤或个，是因为在我心里
它仍是娇花。你想啊，在整个三月的经期里
它出了那么多的血，也痛了那么久
都不容易啊，像女人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尊敬和赞美是必须的。此时如果不是
站在四月的田野，不是站在一棵临盆的桃树下
就不会觉得，一枚桃子，生得渺小、长得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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