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山
文 | 中沙河
第一笔,描出轮廓和伟岸
第二笔,画出苍劲和雄壮
点几朵白云缭绕,添几处溪流潺潺
纸上的山参天耸立,耀武扬威
纸上的山钟灵毓秀,四季如常
纸上的山没有重量,薄如纸张
风一吹,摇摇晃晃
失眠
文 ‖ 中沙河
失眠是一剂好药,绝非暗器
最擅长医治记忆缺失
偶尔也有药力不达的地方
比如天要下雨
比如你转身离去
一只老瓷碗
文 ‖ 中沙河
破损,缺口,脱釉。一只老瓷碗
被母亲用了不知多少年,仍不舍丢弃
我做的红烧肉鲜香滑软,就给她夹了一块
她的碗稍微倾斜,手在不停地抖
肉在碗内打滑,一不小心就溜出碗外
掉到了桌面上
唉,装惯了青莱、萝卜、臭豆腐
偶尔尝下浑,它就吐
大风吹
文 || 中沙河
大风推开虚掩的飘窗
吹到枕上,吹到咸湿、或甜腻的梦里
有一刻,甚至感觉到它冰冷的触角
已抵上了纯棉纺织物下的隐私
关上窗,大风就吹不到我了
但它吹院子里的兰花草,吹东荆河
吹灞柳,吹咸阳城,和城下的北杜村(注)
也吹大峪水库,和水库上的划船影
它吹呀吹,吹现在、吹曾经
也吹我们的弥留、和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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