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经里的书虫(组诗）
文/胡有琪
佛经里的书虫
啃了那么多的经文
念经的还是和尚
它还是不会念经
这么多年
它把一部佛经啃成了空壳
一嘴都是经文
结果 它又把经文拉了出去
再精典的经文
都变成了排泄物 一泄了之
在一部佛经里
那只虫子熬尽岁月
最后也没有钻出来
啃光了经文后 无物可啃
活活饿死
为那部空空荡荡的佛经陪葬
佛前的那盏灯，没有照亮那只苹果的内心
更换供果的僧人病了
那只苹果还混在佛的身边
听了一遍又一遍经文
那只苹果却有点心不在焉
它在数节节寸断的香
身子一哆嗦
身上就有了虫眼
苹果的内心 虫开始蠕动
那只苹果郁闷
离佛那么近
它却比远离佛的时候腐败更快
地盘莫名其妙地失守
陷入一只虫儿的爱情
无法自拔
那个僧人还没有好
它还在一盏灯前苦苦挣扎
听人念经
那只苹果的脸色苦不堪言
它蹦溃了
它被虫儿欺负
那佛还是只顾自己静坐
没有及时救它
看它腐烂
还把一卷经书合上
闭眼 装自在
那只苹果
开始怀念生病的那个僧人
寺
在方丈的眼里
那寺 就是他的宠物
而在小和尚眼里
那寺 就是他手里的扫帚
每一方寸
都不能让尘埃布道
每天
小和尚走过的地方
都是寺庙最干净的地方
敲木鱼
小和尚一有心事
就爱向老和尚倾诉
老和尚总是教小和尚念经
要自己悟 空
别总是梆 梆 梆
空 空 空地敲木鱼
敲得再久
木鱼还是木鱼 脱不了木
开窍的
不敲木鱼也罢
一个人的寺庙
没有上高香
我只上心香
也没有祭品 没有摆牛头
我只献祭自己清贫的诗
久了
供的神饿得惊叫 被风拐走了
无奈之下
我只好自己扶自己上座
把自己供成菩萨
反正 我不点油灯
那些油 我要留着给自己炒菜
点灯太浪费了
但我还是和菩萨一样眼帘低垂
墙上有镜子
我不看自己装神弄鬼
我是在想
等一会 我有没有钱去买快乐
一个人的寺庙太寒酸了
功德箱也没有 我在荷包里掏了半天
才摸到一张纸
我不解便 那张纸就成了此时的经文
被我反复嘀咕
那寺
山下就是繁花
那寺却蹲坐山上
垂钓人间烟火
多少鸟鸣声轮回
它钓上的叽叽喳喳
在一件僧衣上一一补丁
多少白雪流泪而去
它钓上的爱情渐渐失水
红梅愣神 木呆 剑花不知剌向何方
渴时
它便闻香生津 望香止渴
一节香节节寸断 它似笑非笑
饿时
它便嚼几段经文 再佐以山中的岁月
任云起云落 心中自有一碗佛
一千年不过一日而已
它的钩 没有饵 上钩者皆是自愿者
每天 它都要钓上一枚朝阳
随后 它又甩钩放生 放红日西行取经
其实 取回来的经
它都是淡淡一笑
只不过藏经阁多了一些精典的书
旧时的人都已不在了
它还在 还在垂钓人间
这人间翻译过去 翻译过来 不过如此
此人间已不是彼人间
那寺 钓的是自己的心静 静心
寺里的梅
这个冬天太冷
幸好 寺院的僧人念经声暖和
那梅
不好赖床
只好开门开花
开花后 那梅就成了管家婆
天一开颜
就红着脸在树上横马立刀
吆喝僧人撞钟
钟声响了
那梅还掰着手指数僧人
看有没有人只动嘴 不撞钟的
在梅开花的时节里
寺里的钟声反而更加宏亮 僧人还没有撞
钟声却借故
向梅花撞去
顿时 那些梅花咯咯直笑
抬着寺里的菩萨绕行
一朵花就是一座寺庙
一朵花就是一座寺庙
蝴蝶一撞钟
花就开始念花经
绕春天
在春天里
花们大开庙门
但它们不供神
也不供人
更不供鬼
它们都有点嘻嘻哈哈
自己供养自己
肯定地说 它们都有些花心
但一穿上袈裟
它们就是普度春天的菩萨
朵朵趺坐 观心
拈花微笑
庙门一开
春风总是第一个进来偷情
哦 表达错了
在寺庙里不能说花言花语
庙门一开
春风总是第一个进来上香
那些念花经的人
许多都是花痴
也有许多的人其实是花盲
他们只是闻香而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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