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冬
泠秋(安徽)
田野被收割过的伤口,需要
一场雨来清洗
虫鸣,断断续续
像老式收音机,故障频出
行走在草木之间,一些颓废
司空见惯,暮色
随两鬓的风霜不断涌来
芦花动荡的忧郁,仿佛在勾勒一场雪
红柿落地,露珠般悄然无声
这片寂静,多像一场阴谋
月色将我四面漏风的身体细细打量
还是决定,任由我立在这里
与稻草人一起,成为孤独的物种
故乡是个实词
泠秋
故乡是个名词
读一读,心里就会长出麦田
长出牛羊,长出炊烟,长出小路上
滚动的铁环
故乡是个动词
我一提笔
耳边就响起稻花香里的蛙鸣
一阵高过一阵
母亲弓着汗湿的脊背
挥舞着镰刀,闪电般追赶季节
还不时回过头来
提醒我们抓回逃逸的稻穗
父亲踩动打稻机
稻穗在旋转的滚筒上翻身,蹦跳
一捆接一捆
一声比一声沉闷
而我,只是个虚词
有时在故乡的梦里
独立成句
凝视
泠秋
站在石桥的锁骨上
与摇摇欲坠的落日参照
这朴实的一天,就要沉入江底了
长夏中的苇丛,依然苍翠
一群白鹭低空盘旋
似乎在宣告,不可进犯此地
逆流而上的鱼跃起,噗通一声
银色的弧线,似一道白光
岸堤上的柳树,以树冠托举夕阳
万物都有令人注目的缘由,以及
一个悲悯的侧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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