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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构的鸟雀（组诗）
汤胜林
麻雀
数量特多
穿着特差
生来就是最底层的命
然而听声音无喜无悲
看飞翔群起群落
天天自由自在自足
一点也不像贫农
也是啊，有虫子就吃荤
无虫子就吃素
活着为吃
吃为活着
化简后的生活与幸福
小小肚子决定
老鹰
高速下坠，孔武有力
砸死多少空气
此时此景，问天上云雀
谁最猛，谁最帅
谁是天下枭雄
回答曰：刚才砸下的那块陨石
不是宇宙的商标
不是先祖的灵魂
而是上帝的牙齿
可惜啊，天空越来越空洞
白云越来越轻薄
实在找不出一个支点
托起老鹰的巢穴
乌鸦
“如果没有我的诵唱
人类将无法死亡”
梦中一只黑衣乌鸦用最真实的乌鸦嘴
自我表扬
然而环视农村，乡场
到处都是农药味道
到处都有乌鸦断飞，停唱
所以老家的人一个个离世
我少有消息
以至于在我固有的思维和现实中
死去的族人，活过来
活过来的族人，越长越小
轻于一支乌鸦毛
喜鹊
乌鸦报忧
喜鹊报喜
两只鸟，一组反义词
或者世仇
喜鹊，总拣人们高兴的事情
敲锣打鼓
如同一个老师，善用表扬
越赞扬，学生越拼命
及至他累死了
它也大大夸赞一番
仿佛致悼词
把一个死人表扬成活人
猫头鹰
既不是猫
也不是鹰
却总在夜里装神弄鬼
哭声，即笑声
笑声，即哭声
吓得鬼也不敢出门
乃至于，猫和鹰
被赌咒，躲在黑夜之外的黑幕里
不敢叫
不敢飞
不敢生二胎
野鸡
朦胧月光下
有鸟在偷偷飞
然后幻化成人精
飘出一股迷香
那是野鸡之香，它源自一个野字
源自山林、悬崖、阴地
源自世俗之外另一个世俗
就像那摘不到的野果
诱惑你攀上危枝
坠崖而去
鹦鹉
主人讲什么
你就学什么
仿佛一个录音机
这让我想到了我的文盲祖父
当上村长后，乡里领导讲什么
脑海中清清楚楚
传达时明明白白
经过他不懈努力
一个顺民村
全是鹦鹉学舌
秧鸡
农人诱捕秧鸡
只需在夜里，播放录音机
以母秧鸡的情音
高效勾引公竹鸡进笼子
公的减少，母的不变
农人换上公秧鸡
勾引母秧鸡一个个前来
只是进度慢一些
农人发现，如此一来
公秧鸡几乎绝迹
必须时不时释放一批
与残留的母秧鸡配种
以保持鸟儿的存续
共10首。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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