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雨水
文/牛莽
訇然纵身一跃，那条河跃下了绝壁
从此，那条河不再叫河
——叫绝壁
烈日下，那片海悄无声息地蒸发
从此，那片海不再叫海
——叫虚无
梦里，无数次我把你叫着河，叫着海
只在梦醒时
我才把你叫着绝壁，叫着虚无
2023.3.18
2.现象学
九孔桥倾力拉紧一张弓。有的放矢
仿佛与渡河人无关
黑色大理石般钟声，将四月天麦子的腰
一育再育
仿佛与季节无关
灼伤前爪的猴子，嫉恨大夫，誓言
将白刃变红刃
仿佛与那堆篝火无关
落地的那只玻璃瓶，发出“咣当”一声
仿佛与瓶里装的
那药、那蜜、那酒无关
我将屈光不正的眼睛，下意识地
拭了又拭
2023.3.18
3.春草贴
你举起了河滩、山坡、原野和天空
举起了大唐、大宋、大明……
然而，你举不起自己——
南风吹拂时，你躬身伏背
北风吹拂时，你屈膝俯首
但我，解剖一部人类进化史时发现
你的骨头埋藏了
数亿万年不朽不腐。春风吹又生
2023.3.18
4.幻境
顺着一根魔杖的指引，我走进了一片黑色视阈
这里的每一棵植物
都盛开着灿烂的笑脸；眼角眉梢
洋溢着绚烂的阳光、温暖的风，散发着巧克力的香馨
右侧是一个打开的广角
镜头里，百花仙子们和着缪斯
温柔魅惑的歌声翩翩起舞
优美的舞姿抒发着
轻松惬意、幸福甜蜜、向死而生情感充沛的诗情画意
左侧是一片荡漾的天光云影
咕呱、咕呱谁高声报出
来这里戏波踏青每个人的
姓氏和大名；半醒的睡莲，不失时机将慈悲的岸递过来
拯救或者救赎
此时，不再是个空洞乏味的词
当那根魔杖悄悄地收回时
我才恍然大悟，这是三月天收藏下的一个幻境孤本
2023.3.18
5.画圆
这不是假设
活在世上的每个人，他们都是个圆心
每时每刻，他们都在
以冷暖、苦乐、美丑、善恶……
为半径
穷尽毕生日月，不停地画着
大大小小、红红绿绿、黑黑白白……
的圆
最终成画的，只是个不规则图形
2023.3.1
6.最小的心愿
自幼奶奶就跟我说，她有个最小的心愿
沿着通往老稷山外的那条小径走出去，去看一看远方之远
沿着催春河顺流而下，去瞅一瞅大海之大
爬上天高峰，去瞧一瞧天到底有多高
将深邃的人间深耕细牧，去探一探人间到底有多深
每说到此，奶奶那双老眼就会饱含热泪地凝视着东方
像是跟我说，又像是于己说
“日出的地方一定很美、很美！那是你三伯干革命的地方”
那日清晨，奶奶怀揣着她那最小的心愿不辞而别
乡亲们都说，奶奶这一生
从未迈出过半塔老街半步，这是她唯一一次远行
到日出的地方探亲去了
2023.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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