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傻表叔梁仁忠

文／刘德荣

梁家塆那一片坡的绿
那一畦池塘，那一条沟溪，一垄田土
就是你的疆域。你心中的光芒
无非是从村后升起村前落下的
那一枚月亮和太阳
细眼眯成的那一条缝，就是为了容得下
那一丝丝天空
每次面对傻表叔，想说的实在太多
但每次见面又无多话
（今天，和他握了手，说了好多的话）
有时想摸他满是皴皱的脸，想握他黜黑的手
可一直没勇气上前。只是搭讪
你可记得我？他迟钝地喃喃道
你，三娃子嘛……
傻表叔终生未娶，也未曾离开梁家塆半步
常常坐在老黄桷树下
看蚂蚁从树上爬上爬下
倚在老屋，看燕子筑巢
年复一年站在地坝里看天。后来
我恍然大悟
他是在等一个又一个
春，夏，秋，冬的轮回
他终生未娶。摸过女人？否；想过女人？不详
吃饭不上桌，蹲一角，问则答
面对生人，只远远地痴痴地瞅，大多时间目光迟钝
见到亲人双眼则放异样的光。喜欢紧盯
门前那条通往村外的小径
一动不动。偶尔抬头看看日出又看看日落
夜晚还指点星星。有时倒背双手
独自去梁家塆的竹林，土坡，坟场转悠
叽叽咕咕同地下的祖宗死嗑，吓得小鬼大鬼不敢靠前
有时半天不动身，坐如钟
不吐一字，静如门前堰塘的水。一生
隐忍、接纳苍天赐予的坏和不幸
呵呵，亲爱的，我反为你拍案叫好：此生
无念无邪亦无敌，只顾吃喝。叔不见
这荡来晃去的尘世
留下了多少伤筋坏骨的人。呵呵呵

2022年1月22日改于梁家塆表叔梁仁华家

佳作赏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