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毁预先拟就的讼词,
预感机锋凌厉的唇枪舌剑,
法庭上不祥的阴云
和电流泚水的嘶嘶声,
在大气密闭的空间撞击。
面具的材质沉默无言,
金属与橡胶的密谋似乎无效,
而讥诮的喧哗,某个角落中
哗啦拉动枪栓,新的证物
扣动扳机,尖锐的呼啸
噗地扎入,先前使人侧目的
结论,让膨胀的证据链
泄气。被告的前额
晦暗而宽阔,头发上的汗
像刑场的雨水冲净血污,
浮出表象的事实,与逻辑链
断裂的悖论相向而行,
现场凸显的印痕,与行为
上的荒谬具有断续、背面
暗示的吻合度。恰好是世纪末
的黄昏,是夜月亮大而近,
陌生而亲切,像初见的远房表妹,
岩质的圆坑影影绰绰,几秒钟
之内太阳白而畏葸,从北冰洋
寒冷的海上出溜,在阿拉斯加
与俄罗斯交界的北极崖岸,
被月亮捂住眼睛,灰而褐,
半似透明的全日蚀,在摄像镜头里
犹如惊堂木厚重干脆的底盘,等
那声失魂落魄的终审判词。那
犯下过失,罪不至死甚至
完全清白的、恐惧无助的眼神,
与死亡相悖的青春洋溢的面容,
那尚待知识启迪的无解思绪,
一个又一个惊叹号地绝望坠落,
枪响处历史错愕,时代的灰烬
下个人蝼蚁般失灭,无踪,
在活人的心中引发疼痛,
引发反思。
法官(意识流):跑得真快,
这龟孙,魁梧,能吃能喝,
这个没有信仰,狡诈无耻,
阴险丑恶的地狱邪灵,他先是
勾引一个来自南部的大专女孩,
半个城市最漂亮的人,他在清晨
缠绵鲜嫩的胴体,晚上无耻撩拨
朋友的爱妻,在朋友等待他们下楼
时,持续一个小时的做,做,
让朋友在其他朋友的面前尴尬无比,
他侥幸躲过菜刀,他的头在电视里
幅度巨大地扭向另一个被访者,
知名而又端庄的女嘉宾,像被
施了魔法般,高贵的女性也会屈尊
于这个丑陋低等的男肠,被他玩弄于
股掌。我的女人们受到尊重,
她们往往苛责于我,我羡慕其他
薄幸的登徒子是不体面的,
我在道德上,在世俗的标准下,
也是存在诸多瑕疵。顾此失彼,
总是让女人们爱恨交加。结局
因为文化,因为熏陶下肆无忌惮
的张扬个性,或是没有打磨过的
原始本性,和好,冲突,
最后逃无可逃……他们争论,
明枪暗箭,正义像个不能当权
的党派,我更不能搬去,
砸向还没有明晰产权的地段,
甚至不能让它作为路标,规划
之手更改方向前,是路,
之后,可能变为花园,建有围墙的,
或者鱼塘,没有放养的鱼儿,
但是时日越久,垂钓的鱼货
就越是惊喜。我带上的发套,
具有狄德罗的风雅,我吐出的言语,
却如地排的油烟,容易呛人,
呛得人喘不过气来。
律师(一个中年油腻男):
嗬,嗬嗬,
我喜欢粤菜,潮州菜,
湘菜,杭帮菜,茶,我喜欢喝茶,
我包了云南的几十颗古树,
我学会了炒茶。来,尝尝今年的
新茶,先闻,运用舌头的感知触角,
卷入,慢慢入喉,品,细品,
沿着脑髓,让茶香顶上,
喝好第三泡,细微的差异觉察到?
让它下,再下点,直到茶醉,
醉。钱收好,落实接单,
搞好关系。吃好,玩好,
善于交朋友,该大方得大方点儿。
活络活络,多了,多了好办事。
不能绝对,但十有八九,
放心,放心。会安排好的,
好,好,好好好。
检控方:
直线一定是条直线,
直,一点最近到达另一点,
它可以向北,向南, 向西,
向东,你可以在东边等待
抓捕,扭住那张纯粹形而下的头,
他在适宜的环境里志得意满,
又有些不可思议。他这样的人,
本来命定是个弃儿,不为人待见的
猥琐之辈。然而,
恰恰相反,他领导着一个远比他
优秀的班底,勉强不闹笑话地
发令。发言,
冗长,偶尔闪出金句,
多少人憋住尿,避免日后小鞋。
他的女儿,学习钢琴的,
19岁。交了一帮朋友,
不全是女孩,有男孩,
好几个。他们抱住跳舞,
搂抱,贴面,
晚,很晚。
作风,女流氓,不正,
败坏道德。审讯轻而易举,
易举。看到帆船了吗?
看到平静安详的大海了吗?
多么平坦如镜的水面,
多么强劲的马力,
当乘风破浪,风马上吹来,
济沧海,彼岸无限美好。
控辩双方:
辩方:落花生本来就是要破土的,
那挤出土层的嫩芽不美吗?
那100天开出的花朵
看也看不够。当花瓣枯萎,
161天藤蔓变硬,扯出来又是一串
花生。我要为落花生写一首歌。
控方:1000+10000,
简单的算术,在火上烤的红薯
一定会熟。鸡蛋有几种吃法,
煎,早餐吃较好。蒸的话,
适合晚宴。有些人偏要整只烤熟,
既烫手又烫嘴。我吹口哨,
也能将一支歌曲吹完。
辩方:我对所有人好。我不设防。
多少人喜爱我的红唇,
爱我的美丽。我拍打过不老实的手,
婉拒过暧昧的暗示。我喜欢
山丹丹,喜欢红艳艳,
正确地踩准节拍,有一种动心,
对崇高与好的事物的倾心。
舞蹈让我们高尚。可能我
萌动过爱情,对一个男孩,
他比我更害羞,我在梦里吐出的
密语,无人知晓,无人倾听。
控方:即使是个打酱油的,
他也经过 ,听闻过什么,
他的脑子里,满满的想法,
这样,那样,他的家族
有着某种非同寻常的气息,
据某篇文章透露,
秉性难移,那个波段的言辞,
蛊惑了人心,那套封存的
出版物,有人翻阅。
法庭庄严。
审判还在进行。
越来越多的人涌进旁听。
辩论,合议,
写着正义匾额的巨大门楣
越来越近。我们的行为
如何避免僭越法律的雷池,
我们的内心是否经得住
终极的审判,除了一篇
悼文我们已不能听闻,是否
还有一页判词,已烫上灵魂的刺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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