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我思索一所房子：它的速度。
我坚持认为，任何事物都是走动的
走得快，叫飞；走得慢，叫爬
房子是爬
它有脚，它的脚站在土里
我们看不见
房子走得慢是因为我们走得快
我们的双腿太爱表现
一所房子最大的威胁是饿了就吃人
这并不血腥
人类才擅长干血腥的事
它吃掉人，人依旧在它肚子里指挥
白夜
一个人敲响他的鼓
白色的树叶，哗哗啦啦响，
像大风吹起
动物们，探头，缩头
一只银狐围住他跳舞
他停顿一下，喝一口酒
喝下一坛酒。
鼓点密集
一群银狐，在白色大地上追逐
他是这样一个男子
黑铁塔一样，内心粗糙
不喜欢人类
他只有一面鼓，他敲打它
向远处走，他要去另外一个地方
雾
想起一条河
这个时候，河水已结冰
有孩子在上面溜滑，打陀螺
在冰面砸个小洞诓鱼
女人在他们中间
想认出他们是哪家的孩子
结果她摇摇头
一个扎两根麻花辫，穿红粗布棉袄的小女孩
因不敢滑到河中央而被同伴丢弃
女人随着哭泣的女孩往家走
她的家，也在雾里
病毒
在床对面
角橱与书柜中间的夹缝里
一堆杂物之间
一个遗弃许久盛过茶饼子的小铁盒里
旧纽扣旧名片废电池破表带之中
一根最小号缝衣针的针尖上
对！就这儿
银光闪闪的
枕上书
我爱的人，皎月一样的容颜
不太亮，也不太暗
他居深山。
我摸索到他——一棵松树
簌簌簌，滴落松针
大地
一直有一个男人，坐在田野上
吸烟。吸完最后一点余辉
呼呼大睡
他终于完全黑下来
枯寂的田野间
一头凶猛的黑熊
袭击路过的人，袭击风，袭击自身
几株光秃秃的玉米应声倒地
颓废回声
一头黑熊的钢猛
使我的饥饿感倍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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