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生活的诗意表达
——彭家洪《渔》赏析
李汉超

生活无处没有诗，生活无处不藏诗，只要你有一颗诗心，诗的情绪释放出来，被附着在一定的事物上，然后用文字表现出来，这个诗意的事物就有可能去感染他人。上个世纪90年代后期，我读到过诗人彭家洪的一首小诗《渔》，至今难忘。
彭家洪，又名佳虹，1973年4月生于湖北潜江，大学文化，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他的创作比较活跃，诗作散见于《诗刊》《星星》《诗歌月刊》《芳草》等全国多家报刊，其诗文被选入多种选集并获奖，著有诗文集《青春印痕》，诗集《三米以内的生活》《雪花开满村庄》《因为爱》《只想写写母亲的小》等。
渔者，捕鱼之意也。这首小诗以“渔”为题，表面上看，好像是写渔人捕鱼的过程：用网捕鱼，进网的鱼却跑了；于是，渔人不放弃地继续捕捉这条漏网之鱼。其实不然，这决不是一首描写劳作的诗，它是一首情趣盎然的爱情诗。全诗只有两节，共八行。诗的第一节是说，我钟爱着你，当每一次收回爱情之网时，你微笑后，调皮地溜掉了。“每一次”，指无一例外，“轻轻”，指小心翼翼。“你都送我一朵羞涩的浪花”，“我”是钟情的，显然，“你”也是有意的，“羞涩”是女孩子情窦初开时的动人表现。“调皮地扎入河底”，“你”虽然溜掉了，但“调皮”一词写出了她的可爱和青春活力，“扎入河底”极言她溜掉后藏得很深，不容易再找到。
诗的第二节是说，尽管你总是溜掉了，可是我还是要坚决地找到你。“扬起风帆”，说明“我”作好了远航的准备，“一次又一次”极言态度坚决，不舍放弃。“我”的目标十分明确，就是要“捕捉你这漏网之鱼”。一次次让“你”漏网，这无疑是个遗憾，但“我”还是要一次次“捕捉你”，这过程是美好的。这是一场近乎捉迷藏的爱情游戏，但这场游戏却是美妙的，既充满生活情趣，又让人怀想，值得反复回味。
诗人写这首诗时，正是20多岁的钟情妙龄。找朋友，是青春生活中普遍而平常的事情，但诗人把生活中的感受和场景用诗的形式表现得不同凡响。他不仅善于捕捉诗意，而且善于表现诗意。这首诗运用借喻的表现手法，以物喻人，情景交融。“我”和“你”是一对有情有意的青春男女，在诗中却成了渔夫和鱼的关系，整首诗都在这种关系中展开，诗意贯通流畅，一脉相承。诗中的多个意象，如“网”“浪花”“风帆”等都是比喻，都有特定的意蕴，几个意象在一种“捕鱼”的场景中发生关联，却具有了十分生动的情感力量。全诗没有一句直抒胸臆的句子，但爱之深、情之烈涌动在字里行间，且余味无穷。
诗的语言简洁朴实，但意蕴丰满。浪花还能“羞涩”，鱼儿还会“调皮”，这种人格化的语言让文字变得格外富有活力和情彩；如果没有“羞涩”和“调皮”，这首诗就难说是爱情诗，就会显得很一般了。有人说，彭家洪的诗在对情感的体味上细致而平静，即使是在内心情感非常炽烈的时候，在诗歌上却是平静展开的，他的诗歌的空间也因此获得了一种阅读的张力。他曾经说过“做简单的人，写简单的诗”，表明他的诗歌追求。当下有一些诗，写得洋洋洒洒，语言繁复，意象堆砌，却给人的感觉是“杂草丛生”。相形之下，彭家洪的追求是成功的，也是被人认同的。

附：
渔
彭家洪

每一次，将网轻轻拉回
你都送我一朵羞涩的浪花
然后，调皮地
扎入河底……

我扬起风帆
一次又一次地
捕捉着
你这条漏网之鱼
（选自《当代华文诗人抒情诗选》）

提读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