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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我们写吧!——李威读雷格的诗《争吵》

        是争吵,是心声,甚至不是心声,是灵魂中迸发的荡气回肠的唤醒之声!
        “我不要那城堡越垒越高,/我不要你躲在越来越高的城堡后面,/我不要你像个国王,老练地平息/一切冒犯……”我们为什么读到越来越多工于修砌的美丽?为什么读到越来越多沾沾自己的套路和因循?我们为什么读到越来越多……我们为什么越来越不想读了?
        “你不觉得吗,你父母的苦,/你兄弟的苦,你朋友们的失落,/还有我们这一代所失去的,/你都应该看见……”文学作品不是知识,不是道理,不是说教,不是解决问题的探讨,而是个体的独特的鲜活的有血有肉有爱有痛的生命经验的传递。村上春树说过,小说是黑森林中解救我们的白魔法,为什么这样说?文学艺术带来的个体之间的经验互通会打开人的心门,润泽人的灵魂与良知。
        “为我们写吧”!这多么寻常的一句,此刻却重重撞击着我的心房!为我们写吧,我想到古老的话“你当为哑巴开口,为一切孤独的伸冤。”(语出自《圣经.箴言31:8》)。
        “为我们写吧”!被这句话唤醒并流出泪水的人,似乎归于黑暗和沉静,而全诗正是从此进入灵魂之声的恢弘奏鸣!“我不是国王,只是/一只带肩窝的人形抱枕”我所应当要求自己的,不是像一个国王一样建构自己的城堡,而是像一个人一样活着,爱着,发出声音——为我们写吧!
        被泪水洁净过并且苏醒的灵魂,让一个人重新认出自己,这样的灵魂,拥有这样醒来的灵魂的写作者,必然在孤独和黑暗中昂起头,威仪有如天神——因为像一个真正的人,所以威仪有如天神。

               2022/8/31下午15:37

附雷格的诗:争吵

“你能不能,”你平静下来,
擦了擦眼泪,“你能不能
不要把你的知识,你的词语,还有我
都当成你的砖块,去建造
你的城堡……我不要那城堡越垒越高,
我不要你躲在越来越高的城堡后面,
我不要你像个国王,老练地平息
一切冒犯……不是
刷不刷碗的问题,根本不是……
你不觉得吗,你父母的苦,
你兄弟的苦,你朋友们的失落,
还有我们这一代所失去的,
你都应该看见……为我们写吧,
我不要你高明,不要你睿智,我要你
敞开你的心,大师!”
然后你不再说话,昂起头
回到黑暗中,抱着新的眼泪睡去。
那是你童年的眼泪。就像
黑暗的问题,思想解决不了,
辩解和沉默解决不了,
眼泪也不能。从省略号中回过神,
望着窗外的黑暗,我意识到自己无疑
对我们这一代爱的溃败
负有责任。我不是国王,只是
一只带肩窝的人形抱枕;当我轻手轻脚
摸进黑暗,闻着它温暖的味道
准备躺下,你的灵魂本能地
从浸满眼泪的沉睡中昂起头,
像一条年轻而美丽的蛇,
唤起了所有年轻而美丽的记忆,
昂起头等着,威仪有如天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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