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之间(六首)
文/濮建镇
秋雨中的心绪
时间将入九月。季节的心
纠结出淅淅沥沥的雨
像一个消退了热情的人
心静下来，开始回忆
今年高温下的浓绿
仿佛是植物积攒的雨水
朝向天空举到头顶上
祈唤大雨降临
可天就是无雨可降
现在淅淅沥沥的雨，似乎
是从植物的绿色中漏出的
下雨越久，叶子褪色越快
最后，无疑连同叶子
也被雨带着飘下来。天空
到了落无可落的时候
就只能落下白了
从白茫茫的天空
落至白茫茫的大地。那时
只有行走在白茫茫中的人
如留住的雨点种子
在播种着来年的春雨
种楼人
所有高楼都有脚手架扶着
长起来的。而脚手架
是被塔吊拎搭起来的
高出楼顶的塔吊
都有挡杆被一只手操控着
我们看不见那只操控的手
只见脚手架上手抓脚爬的人
像蚂蚁爬果树一样密密麻麻
他们在塔吊的阴影下
上摸不到天，下着不了地
整日被一块块砖催逼着
要早日给高楼结顶
好拆除脚手架，赶走他们
建成的楼是个巨大的果实
砖还能留在楼中分享一口
而他们只能随脚手架
扎会儿堆，再回望几眼高楼
要再去揭开一块泥土的伤疤
将另一幢高楼种植进去……
雨中
天与地之间，设置了
那么多条光纤
像什么事将要发生
有信息彼此沟通不完
这时，时间已显无能为力
天色灰暗，见一滩滩烂泥
也不知该怎样收拾
雨中万物，睁亮的眼睛里
是一片水色茫茫，唯有
湿漉漉的心情是清晰的
在承接雨点的敲打
我心中的月亮
我心是西山，肺是大海
梦是天空。我醒着
月亮，不落西山就沉在大海
只有梦中，是高高挂起的
对于大海
我爱大海！却占有不了她
我与她相隔的，不仅仅是
海岸线，还有沙滩
还有土地草木，还有山石
还有捉摸不定的人世
更有无可匹比的大小差距
就算这些都构不成阻隔
我扑进大海了，能抱住的
也只是一片片苦水
一簇簇浪花。而大海
她可以把我当成爱人
紧紧抱入她的怀中
也可以将我当作俘虏
用波纹将我绑在水中
还可以视我为仇敌
推起一个个涌浪击打我
把我摁到水下
她能让我死，也能让我生
我一生能回击她的招术
唯有偷取她察觉不到的
一点点海水，藏进血肉
用作我爱她的力量源泉
鼓凸肌腱，显摆出
山石般的力气时
挤点出来，向着阳光
讨要一丝丝光彩
炫耀已和她融合成一体了
距离
一只鹰向着高空飞
只飞剩一个小黑点了
在消失前，仍然在证明
这片庞大的虚无
是真实存在的
但存在与虚无
也是可以改写的
神笔是距离
当鹰飞离大地，远到
完全消失了，天空还是
原来没有心肺的样子
而鹰已彻底被虚无吞没
成为虚无中的虚无
鹰只有放弃高空
消灭掉与大地的距离
才能复现出它的存在 |
|
大牛，别默默的看了，快登录帮我点评一下吧！:)
登录 立即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