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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凉 频道主编   /  2022-8-24 19:05  /   185 浏览 版权:保留作者信息

每个父亲都是一场雨

--读博尔赫斯《雨》


  
作者|苍凉   

                        
 
每个父亲都是一场雨。
每一粒空中飞来的雨滴都带着父亲的凉意。
博尔赫斯的《雨》具有父亲般明亮的穿透力,能重新赋予死亡时空以色彩和明亮。
架上的黑葡萄是明亮的。
郊外的庭院是明亮的。
玫瑰的花是明亮的。
连黄昏都“突然间变得”明亮。
雨落下的父亲饱满而明亮,有自己特有的色彩和活力:所到之处带来父亲的声音、复活不复存在的庭院、簇拥幸福的命运……

一粒细微的父亲
从尘埃里飘起来
它可能落到水泥的、棉布的、玻璃的
木质的、金属的、塑料的父亲身上

(摘自毛子《睡前书》)

天然的、神灵的、不可抵拒的雨,重复地频繁地牵引一个人一遍遍自岁月的最前端口,回到那些曾经打湿的地方和洗亮的物什身上,好像只要下雨,父亲可以重新开口说话,架上的黑葡萄可以重新洗亮,遗弃在郊外的“某个不复存在的庭院”可以恢复重新站起来,“一朵名叫玫瑰的花/和它奇妙的、鲜红的色彩”可以重新向他呈现“幸福的命运”。
雨至,“突然间黄昏变得明亮”,诗写从“此刻正有细雨在落下”开始,到“曾经落下”,在无数场雨蒙蒙地交叠与跨度间隙里,在雨滴滑落之中,完成从现在到过去的穿插与移动,让时间回到父亲的声音中做历时式自身运动,一一带走“黑葡萄”、“红玫瑰”和被遗弃在郊外的“庭院”,让一个人在这种时间的退行之中重新感受丢失的痛苦却无法挽回。
“时间永远分叉,通向无数的未来”(博尔赫斯语)。每一场雨都连接着一个秘密的通道,一个人只要走进去就可以见到父亲,就能回到无数个原地。这首诗中,雨是打通时间通道的东西,“谁听见雨落下,谁就回想起”。“人死了,就像水消失在水中”(博尔赫斯语)。
时间是虚无的,它由“现象”被呈示给感性的,直觉的,“存在是被感知”(博尔赫斯语),如借雨打开了时间回忆的通道,如黑葡萄、红玫瑰、庭院,它们因雨而明亮而构成明亮的时间通道。这些带有个人特有“味道”的物的呈现,冷静客观,像诗人本人一样冷静客观地面对世界而达到客观化,超越情感的层面,使语言沉浸隐显于其中不动声色却难以忘却,像被雨色点亮。空间须与时间结合,依赖时间性并在时间性中显现。这在这首诗中,可以说达到了“严丝合缝”的效果。“诗是经验”,即“经历和体验”。“使他觉得遥远的不是时间长,而是两三件不可挽回的事”(博尔赫斯语),至此,读者可以深入地感受到雨在穿越中所经历的所有物什的可抵达和父亲借雨还魂的“潮湿的幕色”重新明亮,“过去是构成时间的物质”。但越是这样,越会在实际中抓空,深陷于与父亲的遥远之中。
然而,他也还曾经说过:“假如我的确是一个诗人,我将认为生命的每时每刻都是美丽的,甚至在某些看起来并不美丽的时刻。但是最终,记忆把这一切变得美丽”。
整首诗不可拆解。如果你读过博尔赫斯下面这句话,则可能会对他的写作手法有更具体地理解:
他认为时间有无数系列,背离的、汇合的和平行的时间织成一张不断增长、错综复杂的网。由互相靠拢、分歧、交错,或者永远互不干扰的时间织成的网络包含了所有的可能性。在大部分时间里,我们并不存在;在某些时间,有你而没有我;在另一些时间,有我而没有你;再有一些时间,你我都存在。



附原诗:




作者|博尔赫斯


突然间黄昏变得明亮
因为此刻正有细雨在落下
或曾经落下。下雨            
无疑是在过去发生的一件事

谁听见雨落下,谁就回想起
那个时候,幸福的命运向他呈现了
一朵名叫玫瑰的花
和它奇妙的、鲜红的色彩。

这蒙住了窗玻璃的细雨         
必将在被遗弃的郊外
在某个不复存在的庭院里洗亮

架上的黑葡萄。潮湿的幕色
带给我一个声音,我渴望的声音:
我的父亲回来了,他没有死去。     

2022.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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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名苍凉,爱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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