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个月份的外省》

金色海洋


他们，蚁般，成群结队
每年这时候
他们渴望搬运，驮行
他们有的是力气

这些年，大差不差，已吃不出什么新的花样了
不过，他们还是想嗅一下，老穴的味道
非得在这一天

他，两年前，准备动身
前往
那个已经好多年未曾亲近过的地方
那种感觉，最浓烈时，都是
在这一天

这样的事，不光发生在他身上
第十二个月份，他同样发现，今年荒废的力气
仍然太多。他甚至，难以撕下一张
薄薄的车票

又一次放弃了打算。并且，不孤单地认为，这与人间
多了一种味道有关
年末最后一天啊，过去也就过去了。回头
我再谋划来年

2022.7.13

第十二月份的外省

文／阿沛

矿工们，已经在地下
连续干了十数天
终于得到升井的通知
一个个顶着矿帽的头颅
像黑蘑菇一样，从地下冒了出来

他们鱼贯着来到水龙头的花洒下
冲掉一层又黑又厚的尘土
然后屈起手指当工具
在耳朵的坑道，在鼻腔的坑道
开挖出又一层的煤渣
在深深吐掉，胸头的块垒之后
矿工们急于与久违的老太阳打个照面
此刻，除了太阳
他们最想见的就是女人

有的矿工的婆娘
已从老远的地方向矿上集结
有的矿工则步行数十里路
到镇上去会会他们心中的妹子
他们都有憋得太久的激情
连同一肚子的坏水
要找人倾诉……

这个事情发生在山西省的某煤矿
矿主深谙矿工的想法
让每个升井的矿工都领到工钱
虽然微簿，但如及时雨

这是一个望眼欲穿的日期
这是一个陷落进鸳鸯床单的姿势
而所有艰辛劳作的过程
无非是从一个坑道里出来
进入另一个坑道


2022，7，19

第十二个月份的外省

大雪开始封山了
所有温柔的一切即将被覆盖
那山坡上的孤零零的小坟
也该进入冬眠了

他发誓不会再踏上回家的路
不能把女儿单独留下来
他会带上酒一个人上山
就坐在那里与漫天飘雪一起宿醉不归

他怀里的那张泛黄的车票
把女儿定格在了那个长不大的年龄
他记得女儿的血是透明的
跟眼前的雪一样的无辜

……就这样吧
所有的人都可以离开
时间也曾不打声招呼就滚滚向前
他就活在了有人叫他爸爸的那一年了

2022/7/28上午1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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