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五首
文/梦的门
不要去城西
不要去城西
去了城西也不要上城西的立交桥
更不要长时间呆在桥上
立交桥正对着客运站
客运站是一个巨大的水族箱
来自深海的、浅海的、淡水的鱼
形形色色的脸静止不动，紧贴在
水族箱的玻璃上，它们的眼睛里有
你在立交桥上的倒影，渺小的头颅像乌鸦
叼着一粒夕阳，在枯树的枝杈上打盹
她和他
一个女人在厨房剥洋葱
她的男人在外面喝酒
剥了一层又一层
喝了一口又一口
一个男人在工地喷油漆
他的女儿在酒吧跳脱衣舞
喷了一层又一层
脱了一件又一件
她的男人和他的女儿
在酒吧里相遇
他在流汗，她在流泪
他们都在寻找尽头和谜底
阳光，水流，睡眠
一群蝼蚁排好队
啃噬，啃噬，啃噬
夕阳染红了圆滚滚的沙粒
橘子
最好的时光是在枝头
经过树身
与大地相连
每天有潮汐过境
一呼一吸，领受天地的教诲
融汇浑圆成一个甜蜜的球体
你从来没想过要单独过活
但时候一到你就被隔绝成一座孤岛
没有信使再来传递消息
你在自己封闭的城里
手足无措，像仙子
流落凡间
有人撕掉你的面具
你赤露的心——
四分五裂
从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橘子了
而是从大地嘴里吐出的一声
甜蜜的叹息
人世间
醉就醉吧，醉而且好看
像一朵落花，在水泥路面上
翻一下身，再翻一下
让路灯把这咸鱼般的青春照亮
不用再害怕孤单
孤单原本是一个静态模型
但此刻，它变成了动词
像一只野猫爬上树梢
叫声响彻夜
直到世界又一次被点亮
会有人谈论昨晚的丑事
但那又怎样
你明明看见美好的事物正在消逝
哭就哭吧，哭并不丢脸
为了这人世间——
好事不能成全
坏事越演越烈
五月的河流
我想象过，在这大地上
行走，要以怎样的步伐
一次次把手伸进裤兜
掏不出对影子的回答
一些潦倒的脚印留在身后
待雨水冲刷，直到雨声也变安静
我疑惑过，在太阳的注视下
呼吸会不会在苏醒中繁衍苏醒
更多更多的苏醒，枝头上长出枝头
一只孤独的鸟，鸣叫着群鸟的鸣叫
如我，目光里有众人的目光
想象里牵引出更多的想象
我攀登这螺旋的阶梯向远望
五月的河流顺着目光流淌
我在岸上，和诸多的影子肩并肩
一起看我们的青春伸向辽阔的北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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