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古铜色的秋天
夏蝉具备了隐身的条件，秋虫
敲起锣鼓，准备粉墨登场。
人们按部就班，制造财富，也制造贫穷。
风推着一棵树，一会往前走，一会又推回来，找不到安放之处。
山峦扶着风、杖着风，巍巍地站起，
又脱下风，露出香肩、锁骨。
在美人腋窝里，生长着一丛麝香。
时代，一边在狂飙激进，
一边又在崇尚复古。
我的额头低下去，下颌、颧骨
一点点凸出来，越来越熟透
像历史课本上的
北京猿人。
2 西尔维亚.普拉斯的身后事
1963年2月11日。伦敦。
美国诗人西尔维亚.普拉斯
在寓所打开煤气。有人说，普拉斯之死
因泰德.休斯婚内出轨。
有人将她墓碑上泰德.休斯的名字抠了下来。
1969年。泰德.休斯第二任妻子，
阿西娅·魏韦尔，模仿普拉斯的自杀方式
杀死自己和她与泰德.休斯的两岁女儿。
在日记里，魏韦尔说她被普拉斯的幽魂缠住了。
1998年，英国桂冠诗人泰德.休斯死于癌症。
2009年，普拉斯与泰德.休斯的儿子尼古拉斯.休斯
在阿拉斯加家中自缢身亡。尼古拉斯.休斯
是美国溪涧鱼类生物学家，终身未婚。
3 秋风过境
风中有了秋的气味。在钟声掉落的
地方，有个圆形的坑，夏天将在此
安葬。农田里，没有捡干净的棉花，盛开着，星空一样迷乱。
这滞后了我对秋天的
理解。风，有水一样的浮力，许多
轻的事物漂着，相互碰撞，蓄谋
一场暴动。风绊倒一匹马，换取一个
迟钝的象声词：瑟瑟!
这是世界有意摆出的倦容。
风的支点隐在风中，撬动
我脚下的星球。群山正在远去，只有
拳头般大小，像外星人
丢弃的玩具。
4 木鱼
我是一条鱼
被挖去内脏，失去七秒记忆
忘了家住哪片水域
我双眼环睁
居于庙堂之高，却看到江湖之远
驿道上，一名侠士绝尘而至
下马后来不及解鞍
几步飞上台级，用鞭子击打山门
长年伴青灯古佛，却尘根未绝
被念经的和尚敲打时
我口吐凡声——
有时像马蹄得得，有时像医姑捣药……
5 秋日来信
亲。秋天又到，日光温暖，
催熟谷子，也催熟异乡。
今年的谷子，和去年的谷子
一样金黄。
异乡的秋天，与我们老家秋天
没有什么不同。
亲。我和你说一个词：轮回。
植物的轮回，地理的轮回。
秋光，在树叶上移动，
像老式打印机，沙沙沙……
我摘下一片红叶，如同你，
给我捎来的信物。
这一刻，大地素颜朝上的
面庞，盈满泪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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