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口内外的怀念
——浅评韩东的《塔松》一诗
◎江苏哑石
诗人韩东作为“第三代诗歌”的标志性人物之一,也是擅长写日常生活之诗的高手。这首《塔松》是其刚出炉的新作,还冒着热气。笔者趁热反复细品后,有所感,遂将浅薄之思予以记录。
塔松,灰天
从我母亲的窗口看出去。
韩东在诗的首节即奠定了整首诗的情感基调。“塔松,灰天”可能是真实场景的实录,也可能是为了情感表达需要而进行了适度的虚构。但无论如何,首行中的“灰色”一词,已略带有轻微的主观化色彩和情感倾向,但尚不明显。第二行,交代了诗人观察时的所处位置,是“从我母亲的窗口看出去”。叙述方式较别致。
母亲离世后,我从她的窗口看出去
塔松,灰天。
诗的第二节,交代了本首诗的写作背景是在“母亲离世后”。此句绝非可有可无之笔,而是整首诗诗核的情感源头。同时,通过“塔松,灰天”句子的重复,使情感在悄然中升温。此处的“灰天”,显然已和首行中近乎客观性描述的“灰天”在内涵上有了明显不同,蕴含了感伤的因子。
现在,我们离开了那房子
不认识的人站在窗户边。
楼上的风撩动那人灰白的发丝
那是一位我母亲一样的老年妇女吗?
或者是一位像我这样的中老年?
我看我母亲,而她看窗外
塔松,灰天。
在诗的这三节中,诗人韩东的观察视角发生了转移,已由窗内移到了窗外。但作为承载了很多生活记忆,尤其是母亲在世时居住过的老房子,诗人回望时的眼神和内心应该是相当复杂的。两个探询性的问句和假设,也是情理之中。而两个“看”字(隔窗相望),泄露了诗人心窝处让人读之鼻酸眼涩的情感状态。“塔松,灰天”句子地重复运用,使诗人韩东的感伤之情渐趋于沸腾。
一条忠犬看着我,也许
我就是它的塔松。
母亲已成为我的灰天。
本节出现了多重视角。“忠犬”二字,以笔者理解,这并非仅仅是对一条忠诚之犬的定性,更多的是诗人心中那份割不断的深情之折射。而“母亲已成为我的灰天”,则使积压于诗人韩东内心深处对母亲的怀念之情抵达沸点。
清贫,无传家之物
只有这窗景,可寄托无限思念
可我们已将它售卖出去。
原本笔者以为,诗人韩东会在诗的上一节处收尾。但出乎预料,他又以“节外生枝”的方式给笔者带来了阅读上的意外惊喜——将诗的落脚点稳稳地放在了惋惜上。这样处理,不仅加深了情感的厚度,增加了诗歌的层次与变化,也进一步深化了所要表达的主题,的确妙不可言。
从整体上回看,韩东的本首诗在表达技巧上存在着诸多可圈点之处。比如通过个别语句的不断重复,强化了诗歌的节奏感,也使诗歌内部的层次更加丰富;比如开篇即以“灰色”定下整首诗的情感基调,并以此为线有序穿缀起各节,又不疾不徐不露声色地将感伤之情逐步升温至沸点。由此可见,韩东对文字及诗之情感精湛的把控能力;再比如观察视角的自然切换,使诗之各节的过渡自然而无痕等等。
所以,笔者以为,本首诗确属好诗,韩东确属好诗人。
2021.11.14 下午 初稿
附录:韩东的诗
塔松
◎韩东
塔松,灰天
从我母亲的窗口看出去。
母亲离世后,我从她的窗口看出去
塔松,灰天。
现在,我们离开了那房子
不认识的人站在窗户边。
楼上的风撩动那人灰白的发丝
那是一位我母亲一样的老年妇女吗?
或者是一位像我这样的中老年?
我看我母亲,而她看窗外
塔松,灰天。
一条忠犬看着我,也许
我就是它的塔松。
母亲已成为我的灰天。
清贫,无传家之物
只有这窗景,可寄托无限思念
可我们已将它售卖出去。
2021.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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