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评杨章池的诗《开水》
陈啊妮
“开水”这是一个极为普通而又充满挑战性的题材,写不好就真的是“开锅”了,而杨章池采用象征、隐喻、特别是出神入化的借喻,使“开水”实现了精神维度的沸腾并达到“沸点”,他特异质的思维展开让物我交融,物即人,人及物,情境就是诗人设身处地的意象处境,善于从逆向甚至物象的背面挖掘它潜藏的尘世“所念”,亦或真的就是诗人自己内心当下处境的晦涩、无望、忧郁和偶发性的病态的狂想,借用“开水”唤醒对麻木生存真相的顿悟。或者如马拉美所言,象征诗人的处境,“正是一个为自己凿墓穴的孤独者的处境”。
“开水”本质意义毫无悬念,但诗人在象征意义上赋予它了诸多动态的隐性的想象空间,“消防车”“魔鬼”“渔夫”是被异化的伏笔,亦是诗人思绪的“杂念”猛烈的反击,这些活起来的、动起来的都是在呼应主题的“沸腾”的“腾腾蒸汽”。第一段的直切式的语言进入是干练和犀利的,包括思想悸动的部分都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情绪在里面夹杂,他体现的“个体”的当下偏执和执念都得到了充分的抒发和宣泄。直到“这首歌越唱越高直到/一个老人/悔不当初”的点穴,诗人与其说把“一个老人”隐喻成为“开水”,化视觉为听觉,开水烧开灌入“荆江牌热水瓶”顺利完成一个复杂的情感交代,不如说他用“一个老人”完了开水第一阶段的情感注入,即情绪最开始的“入瓶”,由“沸点”转入中温。
杨章池一直很善于巧用借喻最重要源于他思维的开阔和敏锐,特异质思维有一种“通灵者”的语言幻化能力。引用“铁壳都快锈完了”暗指某种事态发展的僵持与木讷,从远“便河广场”到“某间冰冷的客厅”,情绪和杂念似乎一直都在尾随“腾腾蒸汽”的“入瓶”而不断和解,消融,这种隐约的呼应从思想到精神的逼仄是疼痛的,一种被灼烧的痛,苦闷中的决绝和撕裂,我们没有感到一种渐渐泯灭的情绪 ,反而是一种积极的去对抗,去主动握住“冰冷”情绪的手,“抢先存下一瓶滚烫”,这里是一个亮点,他完成物象和“自我”的又一次互换和融合,错位的意象交织让人称奇。
“冬夜/洗洗脸/泡泡脚”把绝望中的幻想用“开水”实现一场浩大的精神洗礼,我常常怀疑杨章池和意象在密谋一次次“私奔”,并乐此不疲一层一层展开双向奔赴。他可“缓解整栋楼的紧张”,其实也是自我大情绪的的分崩离析,也可以在内心深处和自己私下共情,惺惺相惜“听见没/看见没”,通感、借喻都幻化为语言神奇的构架,直至完成情绪和思想的变形,应该是塑形,即从忧郁、无望、晦涩中把“自我”生生拉回现实,回到当下,回到瓶塞“砰地”掀开瓶盖,情感瞬间倾泻,舒缓下来,这个一个高潮点,是属于思想的,是属于诗歌意象布局老辣的一笔,没有一点思想杂念的磕绊,瞬间获得觉醒和和解的安慰,他也自己完成了“自我”精神的提升的沸点“点穴”。
2021. 7.27
附:
开水
杨章池
它从电热壶中冲出的腾腾雾汽
没有带来消防车。也没聚成
一个魔鬼,用来杀死渔夫。
这首歌越唱越高直到
低下来,静下来——
一个老人,悔不当初
它急着把自己盛进下一个容器:
荆江牌热水瓶,老沙市上世纪的
部优产品,“铁壳都快锈完了”
就像有些事,眼看来不及了。
在广阔的便河广场,神华大厦
某间冰冷客厅,我抢先存下一瓶滚烫
冬夜,洗洗脸,泡泡脚
可将每日灰霾逼出躯体
临睡喝一点开水,可缓解整栋楼的紧张
但听见没?看见没?它在幽深之中
奔走,顶撞,“砰”地掀开瓶塞:
炸裂之前,每个梦都该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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