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三首
文／接受命运馈赠


@八月二十一日夜 邀友不至

看见街灯 方知这夜是雨
降低在雨脚吐泡的青砖上 方知
荷锄 执壶和裹足者缺席
洛阳雨啊 每一滴打在瓷盘里
那些古人复活 嘲笑 借伞
出没于牡丹的早逝与花魂的骨寒
我还是将蓝心菜切成方块 撒上盐
我将茶樽洗三遍 不认识的字查九遍
只差门口停一驾马车 青苔不滑
此情此景已说明我去西岭道远且绕北
笛声哽咽


@直面吧 不要窥伺

我挤出人群把蒿草拨开一条缝隙
眼前一支横卧的军队 犄角 脊领和尾戗刺
压抑愤怒而又亟待号令一跃冲锋
人群只是森林缄默站立 彼此谛听风的骨裂
肝火 以及皮囊松驰的细碎之声
人群是流浪的波涛 瞬息间聚集于高原谷地
把火把投过去 汇成陌生族群的巨阵
无心训化野牛只在静守不动的队列里选中一头
或具种性伟岸者来冲破藤蔓毁灭森林绞索
让女人看看
让孩子们看上一看
其实野牛群尿腥已弥漫在狂风里

从春天到下一个春天我得承认
这是有法则的 有牺牲的和抬到高处埋葬的
事物的骨孔都将长出山花野草
有定睛之目光 各自孤独的游魂
亦有空无一物的 将我置于徊徨虚线上
孑孓而行


@洪流

若非洪流
铁桥 木桥 索桥 何以同一闪念失却岸际
只是要冲在最前头 电光拦腰割去
细沙在女神手中一粒一粒摆放城堡
还要艳绝的红叶竹藤犹如丝带缠绕着磐石
悬棺 灵魂的呜嚎
族人逃离之后
牲畜在山谷狂奔 它们受难
它们因何收敛翅膀 看一眼村庄

我浮木而下 我含一口圣洁的水献给爱人
黄土 高原雪 草绳 还在我脊背
活着卷入大海
死了 爬也要爬上高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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