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关键,让情感及诗意显现
覃可
喜欢这首诗,是因为它的独特。首先,它以小见大,心系灾区百姓,情系社会安危,对疫情所带来的疼痛感和冲击波作出了积极的书写,让人深有同感。诗人雪克曾经解读写道:蔡小敏面对严重的疫情,心理是祈祷的,她读图读出悲悯,读出救赎,表达了希望天下无疫的心声。这种分析和阐述很有道理也很到位,在粤东地区,在民间,无论社会世俗的风气如何变化,但怀有慈悲心肠的人颇多,热心于抑恶扬善、集思公益和回报乡梓等优良传统,也一直有着比较深厚的基础。这些基础应是这首诗产生的土壤和大环境。
其次,它十分敏锐地抓住了“疫情动态图”这个别具时代特色的标识。关键还在于,它又抓住数学,并将这两者打通并勾连了起来。面对现实中突发事件,许多人都有写作的冲动和感觉,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身陷其中当局者迷,实际上并不好写,要真正写出打破常规的好作品更难。按常理,描述,抒情,激荡人心,直抒胸臆,也无妨,也能写出好诗歌来。但如何别出心裁写得更独特呢?敏感的、敏锐的诗人,却总能找到突破口。作者发现疫情动态图并诗写,就是一个精准捕捉关键物和奇妙连结数学的过程,也是一种重新发现世界的过程。
其三,对于写作个体而言,在熟悉的领域,写透个人熟悉的事情,一定是最好的。据说蔡小敏在大学是学数学专业的,她对点、线和数字以及坐标等构成的疫情动态图,显然有着异于常人的感受和想法。读这首诗,能分辨出这种意识的游走,也能感受到其在诗行中的推动作用。或者说整首诗犹如一个思绪游走的动态图,既沟通、连接数学与人间生死的关系,也融合了恐惧和悲伤的情绪。因为其背后隐含的沉重,所以它处理情感的方式是向内的,而不是外豁、张扬的,显得忧虑、深切和内省。
另外,先写实,后生虚,虚实相衬,这首诗显得凝练,富有创意和张力。譬如,“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疫情动态图”,这样的句子,是写实,是许多人在疫情期间的日常行为,这种叙述许多人也能写出来。而“我情愿成为/数学的奴隶”这样的诗句,是写虚,许多人就不一定能表达出来了。这种闪亮的句子,无疑是诗人蔡小敏的精彩呈现。最后三行,可视为“数学的奴隶”这种概念的补充,也是这种诗语的延伸、细化和深化,从而使全诗的境界趋于自然,臻于丰富。
2020.8.11
附:
疫情动态图
蔡小敏
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
就是看疫情动态图
每看一遍,我都要反问自己一百遍
为什么当年要放弃数学专业
如果我知道
人间的生与死
恐惧和悲伤
都能简化成坐标上的点和线
那么,我情愿成为
数学的奴隶
一辈子,保持单一的习惯
让数字仅仅是数字
让曲线仅仅是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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