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赌（一）
文／马志高
赌虫张开的翅膀
遇山削山
遇水吸水
对于交错的时光
一秒一分
夷为空白
时间坐在牌桌上
一脸的冷笑
削磨肉体与灵魂
牌局
天下一等一的高手
——题记
拉开椅子，轻快的手
上茶、散烟
客气如股肱
安座一方
双手
伸向骰子
十指相扣
时光惜财如命
笑与恨
旋转其中
出牌，必须有狗的嗅觉
输与赢，全系一念
抓一手烂牌
边章与夹章
举者难定
拆边，打出
上家碰
叫好！
多揭一牌
摸起，无用
打出
“碰”
上家再喊
再叫好
揭一牌
祈祷一张
竖大梁的牌
伸手摸起
“啪”
麻将忍不住喊痛
来自赌场的俗语
没有真理
边章来了
骂娘
麻将的娘
殷商之前的博戏
清朝退出历史舞台
它沦为官商的玩物
之后
对它情有独钟的人
多如过江之鲫
队伍的壮大
促进了它在江湖的位子
甩出去
委屈的麻将
翻了个滚
掩面趴下
有人翻开了它
“杠”
同桌人急喊
杠
上
花
夜赌（二）
肺腔里吐出一地洇湿的烟把
熏黄的手指硝烟弥漫
总想摸进别人的荷包
奈何牌的虚幻莫测
恨铁不成钢
钱包道是急公好义
现金不断地涌出
为别人钱包的鼓起
不遗余力
摸着干瘪的夜
星星的嘲笑很善意
黑色的风
扶着迟钝的步伐
夜莺为沮丧者再唱凄凉
夜的眼睛茫然天际
它们听到了牙缝
流出来的酸水
时间恒定真理
誓言变成谎言的时候
赌咒便是自我的诅咒
一载自断的手指
它不屈的魂
附身牌桌
自由地游弋
后天形成的恶果
陷入萧条的家庭
前赴后继
赌者如蝇而至
奈何
血是从自己身上流出来的
夜赌（三）
村庄里狐獾出入无常
男丁脚手架上找生活
留下的妇孺
恓惶在天长日久里
坏的事物都是借机而生
居家的妇人
时光将她们定制
风流的故事不断演绎
恓惶更上心头
那些学校归家的孩子
方便面冷馍头
或者麻将馆的大锅饭
提水自力，草丛
飞出的野鸡
撞了老人一个满怀
麻子扛枪
幺鸡攥在手心
出手
别人杠上开花
家里的老人
饥渴与饥渴对赌
酒店挥霍
败兵相随
捉住酒杯一干到底
薅住菜盘大口吞咽
入肚的酒菜
换不回输掉的钱
夜风一路踉跄
把路醉倒
怎么吃进去怎么吐出来
可怜路过的野狗
跟着把夜醉倒
夜赌（四）
车行的远方没有花朵
房子寄身流浪
卸下金亮的链子
去了枷锁的脖子
突然感觉到风的威力
把价值炫耀腕上
手表
高贵于尘世的玉扳指
它们垂头丧气
做为战略物资，贱卖
肉体与灵魂
肤浅的蚯蚓
秋虫的声嘶
赌场的风云握在人的手里
一厢情愿的自信
命运的因果已经刻在脸上
麻木的奢侈
注定滞留异乡
败北的夜
汩汩的浊气出自脸上
刷刷而落
广寒宫玉巾拭泪
如果月亮有破绽
誓将天河撞出千层浪
打捞沉底的后悔药
铅石绑着双腿
落进黑暗
涛声起
晃荡的夜
夜赌（五）
胜败寻常事，阿Q摇晃着
从巷道自语着走出来
孔乙己鄙视阿Q
他揽住李白的肩膀高歌：
“千金散尽还复来
抱金拥银乐逍遥”
重振旗鼓，高利借贷
赌场欢迎斗士
金钱是给有胆量的人
生
或者死
撞过南墙
对于肉身，它不客气
头肿如斗
木然的幻境金山移动
磐石的南墙
豁然而开
金钱叩门，比拜神灵验
全部笑纳
水洗过的身体可干净一时
金钱淌过的身体病菌无数
缠身的债务
虱多之痒
青山尚在，绿水长流
慷慨大方举债
亮了白的鱼肚
把日子逼进愁苦
夜赌（六）
夜拽着大雨疯跑
带着金钱
奔往丧场
债主
他们的殿前养着小鬼
他们的任务
举着账本
日日复日
息息复息
被放出去的金钱
喘的每一口气
都是从一袋沙子里穿过
安逸的时间是黑色的晚上
夜幕掩护
矮处是唯一的歇息地
梦回一掷千金的豪气
高潮后的疲惫
谁的叹气
从深深的皱褶里
钻进
深隧的夜
隐藏着数不清的诡异
夜赌（七）
纵横战场
亢奋的金钱
无限次的被抛来抛去
金钱是有思想的
被人重视又被人轻视
就已经麻木
肢体任人摔打
变了
一粒铜豌豆的性格
有时候
用命去夺
有时候
被视为身体上垢泥
遇水即泡
池水漂浮与沉淀
大片大片的黑色羽毛
桌面上飘起、跌落
横七竖八的花花绿绿
像专司勾搭男人的娼妓
又像是任人宰割的牛羊
它在夜的深处呜咽
无尽头的暗
是它泣涕下来的泪
夜赌（八）
生着赌性的十指
九个指头所触
是寒霜的冷夜
苍白色的月光
宝盒空洞
吃公饭的，吃企业饭的
经商务工的，游手好闲的
都是战壕里的人
高手凌烈的杀伐
藏在温煦的目光之后
像是隐藏于黑暗之中的扼喉者
搬砖一年
汗水搬进赌场
瞬间的拯发
勤劳半生
蒙着眼睛入场
继续着后半生的辛苦
手握风云者张目以待
丧场之地羔羊成群
阔绰着阔绰者的奢侈
幽冥处幽光闪退的瞬间
夜赌的人
黑袍袭身
漠然白昼的阳光
剩下的闪电振聋发聩
2021年4月26日于蜀河古镇
|
|
大牛，别默默的看了，快登录帮我点评一下吧！:)
登录 立即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