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
一天、二天、三天睡
睡昨天、今天、明天
……
他的睡与时间称兄道弟
领自己去
孩童时放牛的田野漫游
暮色差点没认出他
父亲的身影缩成一点
圈画在村口
梦见
他梦见
乘着一把扇子
飞出海,忽然
“沙沙……哗啦……”
一股强劲的海风
刮飞他的座驾
他旋即落入大海,霎然
成功登录大海梦的网页
他的手紧握
一把老伴的葵扇
剪头发
他坐着
身体佝偻,头低垂
眼睛正对着一撮杨桃花
剪掉的白发,轻轻飘下
在灰色的水泥地上
模糊,混淆, 消失
忽然一个熟透的黄绿杨桃
“嘭”的一声,极速落下
砸在他跟前
杨桃瞬间凹陷,瘫软
地面流出一些酸汁
他嘴巴微张,没有咽口水
看电视
电视看他时
表情丰富,活泼
忍不住大声喊出他的名字
他看电视时
剧终,闪烁白内障
游丝在他的额头
投下一片斑驳的光影
洗澡
最好的方法是——
让他站立,或坐着
把他当成一只老木船
用水柱冲洗,记得要
用粗的棉毛巾
搓他的肩背、手臂、大腿
洗脸时,只能轻轻粘一粘
不去打扰他
每一条皱纹、一个斑点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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