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

文/凤鸣回山

小时候
我是很孝顺的
对爸妈而言
我的孝心是那么鲜活，那么富有生命的质感
那么具体可触，那么温暖而富有力度

有一天
妈妈肚子疼，对我说
孩子，快来给妈妈揉揉
我用心地揉着
妈妈不疼了
竟然睡着了
仿佛我的小手
就是旷世灵丹
我也满足得笑了

有一天
只听爸爸屋里喊我
孩子，快来快来
给爸爸挠痒痒
我毫不迟疑，快乐地去了
用那锋利的小手
抠着爸爸粗犷的脊背
只见爸爸很舒服很惬意地享受着我的孝顺
还说，孩子使劲，猛劲抠，往烂里抠……
我很听话，加大了力度
只见父亲疼得皱紧了眉头
嗔怪地说，这孩子手像犁又像耙
我一看一下愣住
父亲的背上被我的犁
耕出一道又一道血沟沟
我的孝顺竟充斥着血腥和摧残
我屏住呼吸
静等父亲的训诫和责罚
父亲却咬牙唏嘘着
摸着我的头笑着说
不要紧，过几天就好了
我这才如释重负

就这样
揉肚子挠痒痒
推动着时光的齿轮
岁月的年轮也一圈一圈地荡开……
不知不觉
我长大成人
随之成家立业
继而背井离乡
蜗居城里
徒留父母在乡下
打理空巢
距离没有产生美
在生产着过多的不孝
再也不能近距离地触摸亲情，恪守孝道

直到有一天
我回家省亲
看见床上有一竹子制器
有一尺来长，一端削有三个弯着的小钩
另一端凿有小眼，挽着挂绳
我除了有点面熟
再就百思不得其解
默默凝视良久
觉得它多像我小时的手……
正当我如有所悟
父亲自嘲而略含愠怒地对我说，它叫孝顺，你竟会不知！
这个看似冰冷毫无生意的小件
竟是我儿时的替身……

作者简介：墨露（凤鸣回山），原名何凤军。平凉市作家协会、网络作家协会会员。教书，写诗。现居甘肃泾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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