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人

“你女儿真漂亮呢，
给我儿子做老婆吧！”

“好咧，一百万拿来，人抱走！”
鱼回过脸偷笑：

小美人，每天把脚蹬到饭桌上
睡觉时，又把脚转到枕头的位置
并且霸占床的大半

小美人，一夜尿湿裤子几条
还喜欢抓人头发，不让人睡觉

小美人，笑时抿着嘴
喃喃说话时声音比笑声大
哭起来声音比说话大：吵！

但有天夜里奶奶带小美人
鱼半夜伸手摸不见她
一下子惊醒，叫：
“帆帆！帆帆！”

“一百万，想买我小美人做媳妇儿！？
我还是自己养着，做我的老女儿！”

夜色合上来
起先还有野鸟，不时叫唤几声
山脚的县城消隐不见
后来又可以看见县城了
这里几点，那里几点
灯火散落在各处。再后来
灯火又一盏一盏熄掉
我忽然感到凉意
从磐石上起身
满天星光里
伸手推开禅院的门

天亮之前他起身
收拾衣物，毛巾，其他有用
或无用的东西
房间散乱后
再回复整齐
合上旅行箱
关了手机丢在抽屉
在桌上留下“我走了”的字条
晨光朦胧的客厅
一个人站着发呆
确定不了目的地

火车快跑

火车在大地上奔跑
身后卷起一路阵风
它精力旺盛，不时吼叫两声
一列列火车在大地上奔跑
从白昼到黑夜
从南方到北方
从地球的这边到它的背面
火车快跑
它总也慢不下来
火车一直跑
它要开往哪里没有人知道

很久没有看日出

十年前
站在我家阳台上
一眼可以望见郭公山
现在山和我家之间
竖起一座又一座楼房
十年前
我坚持每天晨跑
在沿河路上
也可以看到日出
现在我的跑鞋已去向不明
其实十年以来
最大的不同在于
当年我会记得去看日出
现在已经忘了
就连你问我多久没有看日出
我也说不上来

我在夜里听见

先是一片寂静
过一会，夜显露出它的生命
不是虫声，不是风，不是梦游的人
象是夜自己在呼吸
12月2日

风过了

好大一阵风
旗子噼啪直响
现在风过了，风一过
旗子只是有时飘动几下

暖冬：下午

女人们晒太阳
坐在楼房间的空地上
没有风
她们打着毛线衣
刚学会走路的小囡
她随时都会摔倒
但她围着椅子
转了一圈
又一圈

香肠吊在竹竿上

它一天天瘦下去
慢慢风干
越来越黑里透红
太阳晒着
脂肪变成透明
一滴
晶亮的油从它的内部
渗了出来
悬着：
随时可能滴下来。看！
它——
滴——
下来了

爱情算什么东西

在小城
他们有时一天遇见几次
有时一月也遇不上一次

遇上了
她和他就互致微笑
她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
他曾经爱上她
没来得及说

她从他手上接过丫头
亲小脸蛋
“都这么大了
不过我女儿
快五岁了”

大街上面
阳光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