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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好诗友

掌子面上像在绣花的那个小徒弟
——是个农民
他没去种田，却操起了钻杆
在煤田截面上设计布点
不懂美学不晓得力学，只听师傅说
让乌金嬗变，如何装点炮眼和引线
他每天在地心制造一次地震
让地火瞬间暴露于地面
亦或是策划一次暴动
把煤海搅得天昏地暗
他参与盗宝，也参与金
最喜欢点燃黑暗，迸发光明
满足于酣畅淋漓的快意后
也会想念远在家乡的亲人，此刻
酌一壶清冷的月光，微醺
吐一串方言，灼烧异乡的寂寥与冷硬

巷道里穿逡的那个农民
——是我的弟弟
十七岁离家，就遁入地下，淘金
敢与喜怒无常的地脉抗争
微笑时常锲入煤层的罅隙
从没给家里寄过一封沾有泪痕的家信
用心肺澄滤毒气和纷尘
拿胆略过招透水与冒顶
每掘进一步，神似一位诗人
字斟句酌，亦或旁征博引
精准地爆破，就是他完美的诗章
也许，不该过早将重担压在他肩上
只因为，八十年代就像一座煤矿
虽有许多遗憾或于心不忍
为了上大学哥哥的生活保障
和贫困的家庭，他屡次试图突破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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