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的中秋
文/杭西
1
牧民对中秋节不是很热衷。
骑马追月。好像是上一辈子的事儿了
把奶豆腐做成月饼模样。
是不是晴天，有没有月亮都一样
挂念，很疼的。
一座蒙古包和另一座蒙古包
本来就是一个地方与另一个地方
所以分别是常事儿。
哪一匹马远去的蹄音，没有揉碎过眺望的眼神
月光像额吉的唇
在孩儿额头，轻轻
吻着
2
饿的时候不讲究，裹腹为上
月饼，只是一种食物
与月亮无关
月亮谁的都不是，故事与传说
装进精美礼盒，有了宫廷面子
时间久了，肯定会发霉
月饼就是月饼，从发明是
到现在，也是
我一直怀念小时候在牧区
吃的月饼那个味道
把邦邦硬的月饼，放在牛粪火上烤
天上的月亮，灯一样
悬在蒙古包套脑的圆顶
那种仪式感
很虔诚，不是装出来的
3
塔尖是一杯酒，闪着光
月亮凑过唇，抿了一小口
脸色暗红，脚步咚咚咚
响在云层之外
轻风，是一群马
哗啦啦掠过芨芨草梢
蒙古包静静望着城市灯火
群山隐进朦胧
冰凉的露水
涌上来，又退下去
月亮如勒勒车轮毂一般
搁浅在无尽荒滩
牧马人头枕着雕花的马鞍
不看嫦娥舞
也不饮吴刚桂花酒
烟头亮一下
草原就抖一下
4
秋天了，高力汗河流淌了一个夏天
累了。小河湾处冒了一串水泡
一群泥鳅逆水而上
夕阳叮嘱完河岸，匆匆离去
河面开始浮荡月光
饥渴的牛使劲吸吮河水
仿佛要把河中间那斑蛋黄
吸进空腹里去
攒足劲，拉动东山顶那轮月亮
父辈的父辈们，摇响马鞭
蓝月亮和蓝色高原，无声无息
我已经忘记了马鞍，以及曾经
我的记忆，悬在蒙古包天窗之上
是被草原狼用鼻尖拱上天际的铜盆
河水呀，哗啦啦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