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部特写
（1）笑
过年
回老家
还没开口说话
脸上先有了笑
眼睛笑
嘴巴笑
连耳朵鼻子
也在笑
爸爸妈妈笑着走下长坡
我们笑着迎上去
笑着笑着
就想哭
（2）哭
多少年没有见人哭过了
小孩的哭不算数
恋爱的女人哭，失恋的男人哭
也不算数
在大庭广众下的哭
电视里的哭，新闻里的哭
有目的的哭，情不自禁的哭……
这些都算不了什么
最怕无意中撞见
偷偷的哭，躲在角落里的哭
不掉眼泪的哭，心里的哭
亲人的哭
（3）面庞
眼睛鼻子嘴巴耳朵凑在一起
你不能把这想象成一盘棋吗
哪个先动，哪个不动
走出去，抑或退回来
以楚河为界
你选择了红
站在你对面的就是黑
黑来蚕食你、吞噬你
不知什么时候走错了一步棋
从此兵败如山倒
人到中年
一盘残局
（4）头发
黑是青春
黑是生机
黝黑黝黑的发育
黑得无忧无虑
白是觉醒
白是忧伤
雪白雪白的衰亡
白得无遮无掩
做不了路灯更做不了灯塔
大多时候它们是草木
关键时候就变成了兵——
藏在木马肚子里混进城来伺机发暗号的兵
（5）眼睛
说起来你只是两个小小的入口
可有多深？谁能说得清
蚂蚁排着长长的队伍进出的洞穴
放大，放大上几万倍，几亿倍
哪里够？看看蚂蚁把什么拖了进去
一条条繁华的长街？何止
一座座挺拔的高楼？何止
川流不息的人群，万家灯火，满天星斗？
何止！何止！何止！
在空间里拓展空间，你有自己的博物院
有自己的图书馆，在时间里延续时间
你有……你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面自卑的镜子
（6）耳朵
处在边缘
似乎你一直想逃离
大半个身子已经探出去
只有脚，还深陷
听了那么多风声雨声
你想入非非
你厌倦了
却不能了断
你有同类
但结不成党派
你想成为另一个你
但另一个你和你一样——身处绝境
（7）鼻子
在高处，开辟
一条长长的“河西走廊”
为生命的气息
提供驿站
是驿站，也是海关
检查进出口的货物
有没有危险
有没有藏毒
但我更经常把你想象成高原——
荒凉而贫瘠的黄土高原
用你咸涩的奶水
养育着憨厚的儿女
（8）嘴巴
嘴唇属于你
造物主赐予你接吻的权利
用了多少玫瑰方始成
这甜蜜，这芬芳
牙齿属于你
软硬你都能解决
我忍不住要称呼你为“将军”
因你的刚强，因你的担当
舌头属于你
多少滋味
你一一尝遍
最有发言权
（9）下巴
到此为止
这里是悬崖
不管谁占山为王
都少不了要建一座寺庙
立一个门派
去面对其它门派的围剿
打打杀杀的日子
谁都免不了破戒
至于你
你的使命
是用骨头树一块界碑
守护“光明顶”
（10）脸
你来做总结吧
这乱糟糟的一堆
要怎么劝和
怎么把它们拥抱结合成一个整体
你有母亲的慈祥
跟父亲一样胸怀宽广
你给它们各自一个位置
都能发挥自己的特长
你还教育它们
要团结，互帮互助
你一心盼着它们好
它们都好就是你最大的福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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