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

小时候
母亲教我们姐弟
煮元宵
飘浮起来的
就差不多熟了

今夜
劈柴生火
人间支起大灶
一城一城的灯火
煮明月

熟透的月亮
熟透的元宵
慢慢飘上来了
软糯香甜
把尘世的人喂饱

喜鹊之歌


雄鸡打过鸣后，不再出声：
它回到窝里——紧抓一根木棍
卧下来
空气依旧冷。阳光被风的刀子
拦腰裁成碎片，掉在树叶、石块
和一只羊的眼睫毛上

春天的大地开始活动骨节
两只喜鹊站在巢穴的制高点
——细长的腿部力道十足，它们
穿着黑白羽毛的礼服“嘎嘎”唱歌

回家的路

路有千万条
我似乎忘记了哪一条是回家的路
只记得上班下班日子的往返

火车大巴车在我的身旁来来往往
我不知道该上哪一趟
因为我无法去买一张回家的车票
尽管时常在逢年过节独自走进车站
或夹杂在售票厅的人群里
魂不守舍地转悠
或静在广场的坐椅上
任飞走的心随开往家乡的一趟趟列车带走

是的，回家的路不就是一张车票吗
可我在兜售时间的生活里
总是与一张简单的车票无缘

父亲与耕牛

土地是一把枷锁
长年累月把父亲和牛锁在一起

当父亲扛着铧犁像去解锁
耕牛望他一眼，直接跟着后面

壮实的耕牛拉着一座山兜转半天
父亲也同样紧紧相跟
父亲给他的牛奖励一顿丰茂的水草
摸着牛肩上的老茧念颁奖辞

烈日炎炎，父亲把牛当老爷
转着圈子给牛摇风打扇
冰天雪地，父亲把牛当小孩
用软绵绵的稻草作怀抱

老父亲掏出一张他靠在牛身上的照片
牛的眼光像刀剑

蝴蝶

文/占东海

蜕变一次
吞噬一只旧我
赎罪感
那么轻，风吹成花

每炫耀一回痴情
皆痛一下
一会
——万年

路过灵棚的风

父亲建一所明亮房屋
笑着抱出儿子的第一声啼哭
儿子买一个黑仄匣子
哭着装填父亲一生的沉默
窜忙的村人在旁打牌、笑谈：
生的不易，死的艰辛
——仿佛路过的一阵轻风

路过灵棚的风

父亲建一所明亮房屋
笑着抱出儿子的第一声啼哭
儿子买一个黑仄匣子
哭着装填父亲一生的沉默
窜忙的村人在旁打牌、笑谈：
生的不易，死的艰辛
——仿佛路过的一阵轻风

热辣滚烫

视觉转换成味觉的激烈言论
人们所关注的
从体重变化延伸到
对翻拍情节的深刻理解

就像寒流到来之前
南方持续上升的气温
将昨夜的雨水蒸发

在看似喧闹的人群营造出
沉闷的气氛

江南梨花开

站在屋前篱后
若有所思
江南的梨花开得早
毫不理会杏花和桃花思春

隐讳的太阳
躲在云层后面作揖
为这三月梨花打前站
还是羞于见人
雨水浸泡的心事绵延不绝
明知对春天期盼多么殷切
不愿早早唤回沉睡大地
让消失已久的春燕衔泥归来

清晨 天空开始泛青
小雨渐渐收拢
留下一小段空隙
梨花带泪，着实楚楚怜人
等风等雨更等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