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汤显祖纪念馆

时代禁锢了你自由的意志
那就用水袖扇动梦的翅膀
穿越生死的飞翔
以爱情的名义宣战
把人世的薄凉超度成神话

湖颖聚辞生火
生命因燃烧而救赎
太阳喷薄梦呓，煮沸玉茗
清香洇染莲花般脱俗意境
花蕊以三角形锋芒坚守
内心独处厚积的果实

以一座舞台的自洽
瓦解了另一座舞台的碾压
清音如鸟鸣喈喈
衔接不同国度之间灵犀

沉默如睡莲

一场风暴掀起的暗潮
夜色止不住地颤栗
星光摇碎在长河两岸
犁卷起银色的花
沉默如睡莲
夜那么黑
酣睡的梦呓飘过窗棂
最先醒来的露珠站在草尖上
眺望
清早的第一缕晨光

豆腐娘子
文/阿甑

把水砌成墙
凝固了千年的躁动，以柔软的姿态
呈现
犹如在，攻陷一座城堡之前
采撷了露水，采撷了星光，采撷了土地中的
精灵
嵌镶在城市中，一枚晶莹剔透的
印章
揭开轻薄的纱幔，裸露出
雪白的丰乳
一半哺养江河
一半回归荒山
都是水做的身板，一半化作舌尖的味蕾，一半
化作月光，四处芬芳

野外记

要不是曾在这里耕种过，要不是
一棵树墩上长出的树苗
在野外把我叫醒，十年之后
我也不会顺着雨水回来。它的个头
已近成人，声音低怯
杨树叶一样的衣衫凌乱，周边
除了杂草，就是荒地。当我
以一只鸣蝉的身份靠近它，它颤抖得
像一个丢失了多年的少年。我知道自己
已经哑了多半辈子，现在只有
这一次破土而出和说话的机会，如果
再不喊出声来，也许这世间就
再没有一个亲人能够替它
把这多年的孤苦倒出来，再没有一双
亲人一样的大手把它搂在怀中，再没有
一位父亲淋着越来越大的雨，在拐角处
突然发现了他的孩子，而放声大哭

对立统一


大水
离间了两岸
同根所生的土地
产生了嫌隙
大水
分裂了两岸
同气连枝的兄弟姐妹
分出了彼此
因水隔离
因水联系
我们对立统一

你我都成了彼此的远方人
刘小彬

风，息在不摇动的莆扇上
蒙上了尘埃
蝉鸣，逃离了童年的草笼
在异乡的树上
嗓音有些嘶哑

语言，在口里溃烂
难以说出来
一再沉默，彼此
不再是相互欣赏的风景
已是春风不渡的荒漠

岁月的栅栏
早已腐朽，并有塌倒的迹象
然而，你我莫名成了
各自的远方

语言的藩篱

芜杂的词语需要语法
如果喊出，需要借助植物表达
一些词语的属性清冷孤傲
譬如云杉、侧柏、黄檗、高山栎
更多耐阴的灌木如同俚语、方言，卷舌音
藤蔓的语言充满幻想，枯木哑口不言
它的话滋生出一丛丛黑木耳
低处的吟哦如苔藓，开出小小苔花
而更多的词语光鲜亮丽
遵循某种语法、逻辑，被会意、修辞
如苗圃里的培植，被修剪、定型
如迎宾树分列甬道两旁，喊出统一的调门
接受阳光和鸣笛的礼赞，它们
因阴阳失调而声带失衡
因过于俯仰，而身陷语言的藩篱
发不出一句自己的声音

稻草人

充其量一副皮囊而已
为了信仰
情愿把自己捆起来
在一亩三分地里一站到底

用固有的守望
上演一场场空城之计
惊吓一群群
尚没解决温饱问题的鸟雀

直到把苦日子过完
才拥有了死的权利
用不要命的轮回
兑现着要命的一生

我的眸子栽满花朵……

我的眸子栽满花朵，栽满对儿时的回望
这里蓬勃着我童年常哼的歌谣
妈妈抱我看世界的情景
在时光的风中乐音悠扬
我落地时第一声啼哭
被镶嵌在月亮的相框

我的眸子栽满花朵，栽满岁月的沧桑
远古时狩猎的英雄和持家的美人
在天中浮动古久的幽香
苍生沉落黑夜之河的呼救
倒长悬崖风景疼痛万丈
宇宙大爆炸的碎屑
在我的眸子里忧郁的琴弦雪花迷茫

我的眸子栽满花朵，栽满对未来的期望
在那里人类和野兽握手
和草木拥抱，相亲相爱
死亡遥远成深渊里的一张鬼脸
我的眸子里传来幸福美好的歌谣
生命是一种清凉的舞蹈
爱是一种寂静的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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