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是最难的归航
文|卫乾坤

隔一段时间
他们会做一次远行
给悬崖上高高耸立的商品房
透透气的片段闲置
一旦拖着疲惫和行囊推开家门
爱的火苗就会重新燃起

隔一段时间春风
会重来一次
即使在四季繁花的南方之南
细微的变化也可以
从枝头的鸟鸣
地铁口邂逅的眼光中
觉察

心是最难的归航
过于漫长拥挤的都市海岸线
自由，灯塔难寻
柴米油盐极易陷落锅碗瓢盆的
无话可说。隔一段时间
我会写一封信寄给你。告诉你
我还相信

2024年3月

今夜，我是最后一个抵达故乡的人


乘着夜色归来
村口有我离开时的宁静
仿佛一切都还年轻
像经过薄翼的日子
在稀疏的夜空中漏下年少的光

爱我的人已经老去
沉睡中的村庄
隐没在浓稠的夜色中
陷入更深的寂静

零星的犬吠声从对面传来
又潜入村庄的梦呓
时间在暗夜里赶往深处

今夜，我是最后一个抵达故乡的人
在童年的门前
遇见从前的自己

像青草的呼吸

雪向刺骨的流水拖着影子
不服的怨声越来越弱
浪花破碎处，一条河的倒影
被云霞温暖到了

原野向清晨举起草尖
密密麻麻像胜利者的枪刺
其实青草弱不禁风
此刻的呼吸经不起粗暴的推搡

像青草一样呼吸的还有我
在人间小心翼翼
向阳光，向雨露探出希望的触须
不需要天空俯身亲吻于我
不需要被大地呵护
成一个巨大的婴儿

播草记



踏青归来，发现我的裤卷
粘满了繁星一样的草籽

作为一介草民
我能辩识草籽的家谱世系
也能一口叫出它们的别名

这些野草，就像散落在野外的
穷亲戚。不期而遇
当做一次省亲。当然，能被它们依傍
并委以传宗接代的重任
乃某之荣幸

我将草籽，一粒粒仔细地捻出
并专门找了一处沃野
以播种的隆重，一一撒入
深情的大地

相似

当我思考对父亲如何开口说一件事和
当我思想如何对孩子说一件事时
场景竟是如此的相似。还有
内心的忐忑和不安